晏無師看也不看他一眼,卻是對柳敬言笑道:“陳朝先帝陳頊,本座也曾見過一麵,進退有據,不失為守成之主,怎麽父母俱是人中龍鳳,生出來的兒子卻不過爾爾,可見虎父無犬子一說,實在不足為信!”

    陳叔寶堂堂天子,何曾被人這樣當麵數落過,當即便勃然大怒:“放肆,左右還不將他們拿下!”

    皇帝二度發話,左右侍衛未敢再猶豫,當即便手持槍戟團團圍上前來。

    那些原本坐在沈嶠晏無師旁邊的道士,見狀哪裏還敢湊上前被人當做亂賊,趕緊紛紛躲避,生怕殃及池魚。

    誰知眼前一花,眾人還未回過神來,那些衝著沈嶠晏無師二人而去的侍衛,轉眼已經悉數往後跌倒在地,刀槍劍戟觸地響動,痛呼聲此起彼伏,再看沈晏二人,紋絲未動,行止從容,連袖子都不曾振動一下。

    柳敬言實在看不下去,冷聲道:“陛下身體未愈,理應多加休養,怎能再聽傷神的話,來人,將這些道士送出宮去!”

    她本想說“逐出宮”的,轉念一想沈嶠也是道士,為免對方誤會,才更客氣一些。

    陳叔寶這才發現自己所以為的精兵勇將,在這些江湖高手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他自幼師從汝鄢克惠,但作為未來的皇帝,沒有人認為他應該學習武功,成為江湖高手,而比起武功,陳叔寶也對琴棋書畫更感興趣,以至於他周圍雖然有許多武學高人,卻與江湖半點不涉。

    然而這個曾經看起來很遙遠的江湖,現在似乎卻變得很近。

    他看著母親將道士驅逐,又將沈嶠晏無師二人請走,後者不曾將他放在眼裏,而他母親,也從頭到尾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他這個皇帝的尊嚴視如無物。

    “陛下,您要不要回承香殿?”內侍近前來,怯生生問。

    陳叔寶看了他一眼:“回去,怎麽不回,你敢違抗太後?”

    內侍不敢說話。

    陳叔寶:“去拿酒來,朕要編舞寫詞,沒酒寫不出來!”

    內侍為難:“可太後那邊……”

    他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陳叔寶正瞪著他:“你是朕的人,還是太後的人,真要這麽忠心,去太後那兒聽差豈非更好!”

    內侍連稱不敢,趕緊退去找酒。

    另外一邊柳敬言將二人迎至別殿,美酒佳肴早已備好,她將左右揮退,侍女略有遲疑,柳敬言一笑:“不必如此,以晏宗主沈道尊的武功,想要殺我不費吹灰之力,何必等到現在,不要枉做小人,下去罷!”

    待閑人退盡,柳敬言道:“我兒無狀,讓兩位見笑,不知二位入宮有何要事,若是我這一介婦人也能辦到的,但講無妨,我定會盡力相助。”

    沈嶠:“貧道的確自北方遊曆而來,客居於白門觀,正好遇上陛下征召道人入宮,貧道一時好奇,便隨同入宮,僅此而已,太後不必多慮,我等並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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