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道士顯然不會像他想得這樣多,見皇帝到來,都紛紛在腦子裏開始轉動,希望今日能討得皇帝歡心,從此更上一層樓。

    陳主坐下之後,先問眾道士:“朕閱遍諸子典籍,儒家重仁義,佛家重來世,唯獨道家重今生,不知各位道長,對此有何高見?”

    座席最靠近,說明越得皇帝重視,眾人按序一一作答。

    其中一名姓林的道士道:“佛家說人有三世,然則前世來生,誰又能夠感知,所謂前世積德,今生富貴的說法,道門並不認同,正如陛下之所以位居九五,乃是陛下為天上紫微帝星托生,既是帝星,又何來前世來生?因此貧道認為,此言甚謬!以陛下之天資,若勤加修煉,何愁不能白日飛升,回歸仙班?”

    陳主大感興趣:“依道長之見,那朕要如何修煉,才能回歸仙班?”

    林道士:“呃,道家修煉之法,根基為內家功法,輔以珍貴丹藥,自能得道成仙,貧道於丹藥煉製上頗有心得,願為陛下驅策。”

    陳主:“好好,那你說的內功心法,又該如何去尋?”

    林道士麵露尷尬:“貧道慚愧,人各有長,貧道專精煉丹,對內家功法上不甚了了,不過玄都山與青城山俱是百年道門,陛下若遣人前去,他們想必無所不從。”

    沈嶠:“……”

    他對林道士這種拉人下水的行為很是無語。

    陳主卻冷哼一聲:“玄都山接受了北朝冊封,聽說還要在長安建觀,不過北朝走狗耳,這樣的人能有什麽大才?青城山倒是可以派人去瞧瞧,易辟塵若真有能耐,朕也不妨效仿玄都山,給他冊封個名號,好讓他為朝廷效力!”

    席間卻忽然有人發出輕笑。

    陳叔寶怒目喝道:“爾乃何人!”

    晏無師放下手中酒樽,絲毫不以君王發怒,侍衛戒備為意,緩緩道:“我笑陛下有眼不識金鑲玉,明明在座就有高人,卻非要舍近求遠,易辟塵空有名號,卻敗在狐鹿估手下,有何厲害可言?”

    陳叔寶冷笑:“哦?這麽說,你口中所說的高人,就是你自己了?”

    晏無師:“那倒不是。”

    陳叔寶生來就是皇後嫡子,受封太子,一路順風順水,除了剛登基時受到的驚嚇,除此之外何曾有過不順坎坷,自然也目無餘子,更何況他是皇帝,這樣的態度再正常不過。

    晏無師沒等對方發怒,就朝沈嶠的方向指過來:“皇帝要找高人,卻對高人視而不見。”

    沈嶠:“……”

    他終於知道晏無師到底混入此中是來做什麽的了。

    這是來無事生非的,俗稱砸場子。

    難道自己逃避之舉傷他至深,以致於他要這樣來報複自己?沈嶠不由如此想道,心頭掠過一絲惆悵。

    陳主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循著晏無師所指,望向沈嶠所坐的方向。

    這一望,不由輕輕咦了一聲。

    方才沈嶠坐在門口,因為光線太亮,皇帝反而沒有過多注意,如今仔細端詳,發現對方竟還是個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

    陳主不禁詢問:“你是何人,在哪座道觀清修?”

    事已至此,沈嶠不能裝沒聽見,他直起身體,拱手施禮:“有勞陛下垂詢,貧道山喬子,自北方遊曆而來,目前借住於白門觀。”

    陳主方才因晏無師狂妄而起的怒氣,此時竟消弭無形,反還對沈嶠和顏悅色,露出笑容:“道長既能得人推薦,想必在外間名氣赫赫,隻是朕未嚐聽聞而已?”

    沈嶠道:“陛下過獎,貧道不過一山野道人,籍籍無名,無人問津,貧道也不知方才這位道友何故要舉薦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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