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字剛剛落音,他的神色便換作訝異,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也已足夠。

    “原來是沈道長。”上回不歡而散,這次再見,廣陵散卻依舊展露笑容,若無其事。

    但沈嶠的注意力卻不在他,而在他旁邊的人身上。

    站在廣陵散旁邊的,是晏無師。

    對方負手而立,雙鬢星白,容光如玉,唇角一抹淡笑,霸氣盡顯,一如兩人初見。

    哪怕落魄之時,沈嶠也從沒見過他露出傾頹之色,可見其人自負自信,本來如此。

    從他引開桑景行,二人在破廟分手,沈嶠獨自去了長安,加上中間發生的種種事情,至今四月有餘。

    四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武道中人而言,若能得悟,一朝一夕已經足夠,如果沒有寸進,那就是花上幾年幾十年也無用。

    晏無師本就是練武奇才,《朱陽策》無得其三,其中就包括與魔門有關的那一卷,先前他就跟沈嶠說過,自己已經有了修補魔心破綻的方法,四個月後完好如初再度出現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那一夜他的武功還未悉數恢複,到底是如何從桑景行手中脫險的?

    廣陵散明明參與了五大高手圍殺,甚至還在其中起到極為關鍵的作用,可謂是直接造成晏無師破綻加劇,最終敗北的罪魁禍首,晏無師如何又會與他在一起?

    而且看情形兩人言笑晏晏,還頗為和睦的樣子,並不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

    沈嶠心中疑竇重重,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先問晏無師是否無恙的好,還是先應付廣陵散再說。

    廣陵散見狀一笑:“看來沈道長對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感到很是疑惑啊?”

    沈嶠定了定神,發現自己方才一瞬間竟因晏無師出現,險些心神大亂,動搖道心,正好借這句話平靜心緒,然後道:“黃家壽宴既是人人來得,廣宗主自然也來得,貧道又非此間主人,自然無權過問,隻不知晏宗主為何又會在這裏?”

    廣陵散望向晏無師,笑吟吟道:“晏宗主是不是該向沈道長解釋解釋?”

    出於意料,晏無師微微一哂:“此人是誰,難道本座必須認識?”

    猶如一盆雪水當頭澆下,沈嶠內心霎時冰冷無比。

    他仔細端詳,發現對方不僅神情陌生,連眼底也一片疏離,別說毫無久別喜悅,連半點故人重逢的熟悉感都沒有。

    破廟之中,那個笑歎著說出“傻阿嶠”的人仿佛還在眼前,那句話仿佛還在耳邊。

    自半步峰下起,兩人的命運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緊緊牽係在一起。

    若說晏無師最開始救了沈嶠,沈嶠之後也幾度以性命相護,將他從生死邊緣拉回來,而晏無師心存利用,對沈嶠毫無情分可言,甚至親自動手將他送入火坑,令沈嶠差點遭遇滅頂之災,細論起來,反該是晏無師多虧欠一些,但人心世事本無法像做生意那樣分毫錙銖都計算得清清楚楚,幾番糾纏,恩怨早已掰扯不清。

    直到破廟裏,晏無師將他安置在佛像之中,卻獨自前去引開桑景行。

    一切似乎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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