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也罷,看來沈道長今日為了這兩名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小兒,寧願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容陳某再提醒你一句,你這樣做,無疑是與朝廷作對,從今往後,佛門、合歡宗,乃至朝廷的人,將再容不下你,等到將來周朝江山一統,你更要與天下人為敵,你可想好了?”

    沈嶠露出微微詫異的神色:“情分?你我有何情分?是你當日為了避免被穆提婆當作佞幸,賣友求榮,將禍水引到我身上的情分嗎?”

    溫厚君子,終也有對人冷嘲熱諷的一日,若不是對陳恭實在不恥,對合歡宗眾人印象極差,沈嶠也不會口出此言。

    提及往事,陳恭麵上掠過一抹異色,有尷尬,心虛,也有惱怒,如同臉皮活生生被人揭下來一般,火辣辣的疼。

    “沈嶠,你總是這樣不識時務。”他一哂,“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閻狩早對沈嶠咬牙切齒,在他看來,寶雲和陳恭所說的都是廢話,江湖上能作主的還是拳頭,誰拳頭硬,武功高,誰就說了算,當日的斷臂之仇,他引以為恥,畢生難忘,不管沈嶠今日是否答應陳恭的勸降,他都要殺了對方,所以陳恭的話剛落音,他便縱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沈嶠身邊的宇文誦。

    他的目的很明確,自己要對宇文誦下手,沈嶠就不能不分心去護住宇文誦,如此一來他自己肯定會露出破綻。

    閻狩的速度極快,這個念頭剛起,他的手已經到了宇文誦麵前,堪堪碰上對方的頭發,沈嶠果然提劍來擋,閻狩早有預料,卻忽然折身一掌拍向沈嶠懷裏的竇言!

    這一掌下去,若是正中竇言頭頂,女童必然腦漿迸裂七竅流血而死。

    寶雲和陳恭自然也沒有閑著,在閻狩出手的時候,他們也動了。

    兩人分作兩頭攻向沈嶠。

    距離在婼羌,陳恭的武功似乎又有所長進,他的劍宛若綠波,迅如雷蛇,伴隨著真氣一層層蕩漾開去,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他的武功十分駁雜,幾乎涵括各家之長。

    陳恭以幸臣起家,讓他窺見武道門徑的是沈嶠,真正手把手教他武功的卻是穆提婆,但穆提婆的武功僅稱得上二流,很快陳恭就發現自己能從穆提婆身上學到的有限,天分過人,過耳不忘的他開始將目標放得更高更遠。在跟隨齊帝高緯之後,陳恭自然接觸了更多齊國高手,這其中就包括慕容沁、合歡宗等人,陳恭將自己學到的武功與他無意間得到的《朱陽策》殘卷融合,不知不覺竟一步步在武道上越走越高。

    這等良才美玉,比之沈嶠晏無師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陶弘景在世,亦得稱讚一聲天縱奇才,亂世出英雄,更出梟雄,這天下給了陳恭充分施展的餘地,他這一生注定不會流於凡俗。

    此時此刻,他攻向沈嶠的這一劍裏,既像是從慕容沁的刀法裏改動的,又像是終南派裏的終南劍法一脈,兼刀法的淩厲霸氣,與終南劍法靈動飄忽於一身,劍氣嫋嫋,猶如白雪飛絮,片片落下,似乎無處不在,又幾不可察,令對手很難捉住命脈。

    閻狩飽含仇恨,寶雲伺機暗算,陳恭又步步緊逼,三人俱非易與之輩,而沈嶠卻一手迎敵,另一隻手抱著竇言,還要護住宇文誦,麵對四麵八方湧上來的攻擊,幾乎像是身在天羅地網之中,沒有逃脫的空隙。

    但沈嶠沒有逃。

    他甚至連後退都不曾。

    抽劍出鞘,對著三個方向而來的三個敵人,山河同悲劍橫掃出去。

    隻一招,毫無花哨,平平無奇。

    然而身在城門之上,原本為沈嶠捏一把汗的普六茹堅,卻隱隱聽見巨浪滔天的動靜,仿佛從遠方地平線上滾滾而來,又像是在地底深處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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