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藹輕輕歎了口氣:“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走了。這件事,容我慢慢再解釋可好?”

    沈嶠搖搖頭:“玄都山都要選立新掌教了,我這個丟了玄都山臉麵的舊人在此,豈不令你難做?”

    鬱藹奇道:“誰說玄都山要換新掌教的?”

    沈嶠:“十日後玉台論道,難道不是玄都山準備同時確立新掌教的大典?”

    鬱藹剛要搖頭,發覺自己的動作對方看不見,便道:“自你落崖失蹤之後,我一直都派人暗地四處搜尋,可無論如何都找不見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你一日未死,玄都山的掌教就不會換人,我如今雖然代為打理上下事務,可也隻是代掌教而已,從無僭越取代之心。”

    若換了從前,鬱藹說什麽,沈嶠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時移勢易,如今的他卻不敢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沉默片刻:“當日我與昆邪約戰之時,便發現自己內力十去五六,真氣凝滯,運轉不暢,勉力支撐,卻終是無濟於事,當時我也仔細回想了一下,卻始終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時中毒,又是在哪裏中的毒。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你身上。”

    鬱藹垂首不語,掩在袖中的手卻幾不可見地顫動。

    是了,從小到大,對自己,甚至是對玄都山上的所有人,沈嶠總不吝付出信任。

    這並非因為沈嶠愚蠢蒙昧,又或天真可欺,而是他相信他們,相信世間總有善意,相信這些伴隨他一道長大的人與事,更相信這些如手足一樣的師兄弟不可能背叛自己,所以他才會毫不設防,也才會讓自己輕易得手。

    沈嶠繼續道:“後來我跌落山崖,人事不省,醒來又失去記憶,鎮日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直到新近才記起許多細節,我與昆邪交手的前一晚,你過來找我,說要與我抵足而眠,又說了許多從前的事情,還說你對小師妹有傾慕之意,可惜小師妹對誰都冷冰冰不愛搭理,所以甚為苦惱,隻能前來找我訴說,希望我與昆邪決戰之後,出麵幫你去和小師妹說。”

    鬱藹沒有應聲。

    沈嶠:“昆邪下戰書時,我本不欲應戰,你卻抬出師尊當年與昆邪之師狐鹿估一戰的事情,說如果我不應戰,可能會墮了師尊和玄都山的名聲,後來又開始屢屢在我麵前表露出對小師妹的好感,可奇怪的是,你在小師妹麵前,卻從來沒有過任何情不自禁的表情或行為。我當時不疑有它,還總安慰你,為你與小師妹創造獨處的機會,現在想來,這些也全是假的了?”

    鬱藹終於歎道:“不錯,我對小師妹從無綺念,之所以說那些話,不過是為了讓你誤會,在其它事情上更不設防,也為了能在絕戰前時時找你單獨談話製造機會。你繼承師尊衣缽,武功在所有師兄弟之中最高,尋常毒素對你起不了作用,隻能用天下奇毒相見歡。相見歡不會立時讓人斃命,劑量把握得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日久天長,毒入骨髓,令人看起來像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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