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二人草草埋葬了住持和兩名小僧人之後就進了城。

    經過昨晚那件事情之後,陳恭儼然成了驚弓之鳥,片刻也不願在城裏多待,遠遠看見六合幫分堂的招牌,也不願意上前,隻想拉著沈嶠快點走,沈嶠哭笑不得,對他道:“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的,他們甚至不知道咱們的姓名,隻會衝著其他人去,你不要擔心太多。”

    這話剛說完,牆邊上就有人撲哧一笑:“我覺得他的擔心是有必要的,不過話說回來,昨天夜裏光線黯淡,奴家也沒發現郎君竟生得如此俊俏,險些便錯過了!”

    聲音嬌滴滴的,最重要是聽起來異常熟悉。

    陳恭覺得聲音熟悉,渾身一震,抬起頭,便看見一名少女坐在牆上,紅衣烏發,金環束髻,正衝著他們巧笑倩兮,全身上下除了聲音之外,沒有一處與昨夜那個小和尚吻合的。

    這樣美貌的女子,換作往日走在大街上,陳恭肯定要多瞄幾下,但此時他想起出雲寺裏那三個和尚慘死的情狀,隻覺陣陣發冷,竟連多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白茸笑吟吟道:“怎麽嚇成這樣,故人重逢,難道不應該高興麽,我是特地來找你們的呢!”

    沈嶠看不見,隻能朝聲音來源處拱手:“不知這位娘子找我等有何貴幹?”

    白茸噘嘴:“什麽這位娘子,叫得這樣生疏,我姓白,叫白茸,這是牡丹的別名,你也可以叫我小牡丹!”

    伴隨著說話聲,她身形一動,閃到兩人麵前。

    白茸看上去對沈嶠興趣更大,甚至伸出手要摸他的臉。

    指尖快要碰觸到的時候,沈嶠似乎感覺到了,往後退了兩步。

    白茸咯咯一笑,也不兜圈子:“昨夜你們倆,一個是念殘卷的,一個也從頭到尾在旁邊聽了,想必都記住不少內容,我現在要將殘卷內容全部默寫下來,可是裏麵有些詞句記不大清楚,很需要你們的幫助,至於酬勞,事成之後,想要錢財還是美人,自然都能得償所願~~”

    最後一句話拖長了語調,嬌媚裏帶著曖昧,足以令任何男人心笙搖動。

    陳恭隻覺耳朵一熱,差點就要應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按了一下,他回過神,趕緊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識字啊!”

    沈嶠也道:“您找錯人了,他不識字,我是瞎子,昨夜也隻是照本宣科,不解其意,念完便忘了,怕是幫不了您的忙。”

    白茸笑嘻嘻:“你們現在心慌意亂的,自然想不起來,待跟著我回去之後好生想想,說不定就能想起許多了。奴家生得這樣好看,你們忍心拒絕我麽?”

    說罷也不等沈嶠二人回答,直接伸手就朝他們抓過來。

    陳恭腦海裏警鈴大響,身體也想跑,可不知怎的,看著對方一隻纖纖素手伸過來,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隻能愣愣看著那隻手拂過自己的肩膀,他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在地上。

    “師妹好興致,這是又準備殺人呢?”與蒼老嗓音一並出現的,卻是一張俊美之極的年輕麵孔。

    男人輕飄飄從牆上落下,朝臉色微微一變的白茸笑道:“難得看見師兄,師妹難道不開心麽?”

    白茸隻得暫時舍了沈嶠陳恭二人,專心致誌應付眼前的不速之客:“師兄說哪裏話,我就是很久沒有看見你,方才又驚又喜,一時忘了反應。”

    霍西京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目光掠過陳恭,落在沈嶠身上,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這樣俊俏的郎君,左右師妹也是要殺掉的,不如先將他的臉皮給我,你再殺如何?”

    白茸不著痕跡擋在沈嶠身前:“師兄說笑了,我沒想過殺他們,倒是師兄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總不會是千裏迢迢過來找我聊天敘舊的罷?”

    霍西京:“聽說師妹昨晚得了一樁天大的機緣,正好我也路過此地,就順道過來看看。”

    白茸:“師兄在打什麽啞謎,師妹我可聽不懂呢!”

    霍西京微哼:“昨夜六合幫帶著《朱陽策》殘卷在郊外寺廟出現,被晏無師給毀了,當時你也在場,聽說殘卷被毀之前,晏無師曾讓人念了一遍,以師妹你的聰明伶俐,想必是已經默寫出來,準備交給師尊了?”

    白茸吐吐舌頭,作出小女孩嬌嗔情狀:“以我對師尊的孝心,這樣的東西自然要交給他老人家處置,師兄該不會是聽說消息之後,想來搶功勞罷,我可不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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