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煙畢竟還不算傻到底,聞言便接道:“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什麽變故。若是這變故發生在玄都山內部,就算我們將沈嶠交出去,對方也未必會認,到時候很可能人情沒拿到,反而沾了一身腥。”

    總算不是無可救藥,晏無師睨了他一眼:“有我在,浣月宗就無須看任何人的臉色,更無須去換什麽人情。”

    沈嶠身份雖然特殊,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新奇些的玩物罷了。

    這話極為霸氣,但今時今日的晏無師,的確是有說這種話的本錢。

    十年前,他與魔門之主崔由妄一戰,雖落敗負傷,但崔由妄也不是毫發無傷,而當時崔由妄的功力便已深不可測,與祁鳳閣並駕齊驅,天下間難有敵手。

    十年之後,崔由妄和祁鳳閣俱已身死,晏無師卻因參破《鳳麟元典》第九重而更上一層樓,功力進境雖一時還無從得知,但總不會比十年前更低。

    如今天下知道他重現江湖的人寥寥無幾,否則隻怕會更加熱鬧。

    說不定天下十大也要重新排名了。

    想及此,玉生煙心頭一熱,有些激動:“您閉關時,合歡宗三天兩頭來找麻煩,弟子與桑景行交手過一回,還受了傷,不得不遠走江湖,是以方才在外頭遊蕩這麽些年,幸好您老人家回來了……”

    外人所稱呼的魔門,其實隻是一個泛泛的稱呼。

    最初的魔門指的是鳳麟洲日月山的日月宗,後來日月宗一分為三,變成浣月宗、合歡宗、法鏡宗三支。三支雖然同屬魔門,但彼此也是麵和心不和,明爭暗鬥從來不斷。

    十年前晏無師閉關之後,眼看浣月宗群龍無首,合歡宗便意欲將浣月宗並入門下,不過浣月宗門下弟子人數不多,兼之分散各地,首尾難顧,大弟子邊沿梅行事低調,暗地裏也給合歡宗門人找了不少麻煩。

    彼此兩相抵消,合歡宗倒也沒能占多少便宜。

    反倒是玉生煙因為入門最晚,年紀又輕,很是吃過幾次虧。

    如今晏無師出關,浣月宗眾人就像終於有了娘的孩子,自然歡欣雀躍。

    晏無師道:“沈嶠的傷勢,尋常下人照料不來,你留此關照幾日,直至他醒轉,便回半步峰下,務必將《鳳麟元典》第五重參悟。”

    玉生煙恭恭敬敬應下:“弟子遵命。”

    沈嶠傷勢很重,不過臉上的傷痕多是落下來時被劃的,將血水清理之後,就露出本來的麵目。

    即使臉上有傷痕,腦袋上也包紮一圈紗布,仍舊無損其俊美,無論鼻梁的弧度,還是緊抿的嘴唇,都有幾分禁欲冷清的味道,十分符合旁人心目中對玄都山道士不食人間煙火的印象。

    不難想象,當這雙眼睛睜開之後,將會起到何等錦上添花的效果。

    玉生煙能被晏無師收為弟子,自然不可能相貌醜陋,他本人遊曆天下,也算見識過不少絕頂美人,但對著沈嶠這張傷痕累累的臉,他依舊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方才拿起藥膏,開始給他上藥,一邊暗自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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