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感情的疊加,讓沒有經過大饑.荒、蝗災、凍災、吃人、無奈入宮、宮中沉浮、與老七互相猜忌、多次死裏逃生、不斷逃亡的傅辰,看到的隻是一個重情重義狠狠壓抑自己感情的皇子。

    無法否認,單方麵的付出並不能產生愛,但對於傅辰這樣隻得到過“失去”兩字的人來說,這種濃烈的情感是打破他內心枷鎖的鑰匙,隻是他的枷鎖比常人更厚更堅不可摧。

    沒人會喜歡自己是一個災星。

    現代有句話,你自己都不愛自己,別人又怎麽可能會愛你?

    但,他不愛自己,卻有人愛他重若生命。

    他湊到邵華池臉龐,沿著鬢角摩挲著。

    傅辰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嘴唇嚅囁著什麽,光怪陸離的幻想與現實交織,他從邵華池身上看到了那個似曾相識的女子,如同燃燒生命一樣的付出。

    從她走後,他將關於她的所有壓在最深處,身邊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再提起過,他想要清醒的痛著,贖他的罪。

    這塊潰爛的地方卻被還昏迷著某個人給連根拔起,將它剖開在日光下。

    也許是感覺到傅辰的氣息,邵華池就著傅辰的手掌將臉悟了進去。

    溫柔地連自己都沒發現,傅辰輕輕捏了捏對方的臉蛋,將邵華池的半邊麵具摘下,似乎恢複容貌的事直到現在還被壓著。

    傅辰再一次看到那張盛世容顏,賽雪欺霜的銀發配上瑞王自身冰冷的氣質,給人一種距離感。偏偏還是個位高權重的王爺,難怪能聽到府裏的丫鬟說瑞王高不可攀。

    無論看多少次,哪怕是傅辰也會有短暫的失神。

    捋順著對方的頭發,與自己不同,邵華池的銀發又軟又亮,想到邵頤然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是那樣摸著她細軟的長發,她的性格雖然強悍,但頭發卻是軟的。

    漸漸的,傅辰顫抖得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道,喉嚨幹澀的像是在燃燒。

    這一次他卻不想再克製了,眼眶微紅,好像看到了那個同樣小心翼翼對待自己的女人,明明沒有他,邵頤然可以活得更好的。

    終於,痛苦達到頂峰,炸裂開了!

    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那麽早死,不會連兒子都死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死了該多好。

    哪怕一次,求你怪我。

    “對不起……”傅辰捂住眼,透明的液體從指縫間流了出來,沿著手背唰唰滑落。

    巨大的痛苦,令傅辰也控製不住自己。

    邵華池的種種行為,在某種程度上,讓在現代壓抑了多年的傅辰,崩潰了,心被狠狠撕裂,他死死抓著床沿顫抖,凸出的骨節泛著青紫,一字一句質問床上的人,“傻不傻,你傻不傻?啊?”

    哽咽地出不了聲,他不知道自己在質問的是誰。

    邵華池似乎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當看到連肩膀都在顫抖的傅辰時,手無力地從被子裏鑽出,碰了一下傅辰。

    讓傅辰的情緒被忽然打斷,看過去的時候邵華池又閉上了眼,但剛才猶如羽毛掠過的觸感並非錯覺。

    傅辰收拾好情緒冷靜下來,之前的失控就好像是錯覺,就在鬆易端來煮好的湯藥的時候,也隻是覺得傅辰的眼眶比平日稍微紅了一點,但他根本不會往那方麵去想,傅辰的為人性格實在太深入人心了。

    鬆易叫了好幾聲,邵華池一動不動,沒想到傅辰隻喊了一聲,就有了反應。

    邵華池的意識還沒完全恢複,隻是自覺地遵照傅辰的吩咐喝完藥後,又閉上了眼。

    針灸後,他已經沒那麽痛了,不過精神還是很困倦。

    隻是,等到睡下後,反而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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