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扉卿的信號,將李遇當自己人的標誌,也或許是更深層次的試探。

    感受到扉卿的目光,李遇耳廓微微動了動,心髒好似被什麽攥緊了,在那千分之一的時間裏分析說話來源,漆黑的麵前形成了一張由每個人不同的聲音、剛才躲避障礙物、之前布置陷阱的情況共同勾畫出的線結構圖,扉卿、士兵們、樹木的位置、地麵的高低的圖形越來越細化,當扉卿出聲,傅辰甚至能精確到毫厘之間的距離,再根據對方的身高、語速,轉頭的角度來控製自己的眼睛【看】的方向,每一個字都好像是沉澱許久後才說的,“伺機而動,尋找機會,趕盡——殺絕。”

    對,這就是七殺最真實的想法。

    言下之意是,七殺和他的人正在尋找他們的弱點,在這附近潛伏著,隨時都有可能偷襲。

    這段話鏗鏘有力,猶如一顆顆玉石擊打在扉卿身體,兩人的想法一致,扉卿心中對李遇的認可感更重,李遇是囂張的,但卻不盲目自大。

    扉卿若有所思,又看到說完後李遇臉上的不以為然,他似乎都能猜到李遇在想什麽,哪怕想偷襲,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又怎可能會打得過他們帶的這群正牌軍,這可都是扉卿這些年訓練出來的。

    當扉卿和李遇回到他們之前離開的地方,看到的就是那些失蹤的士兵們死相淒慘地倒在地上,若不是還穿著鎧甲,都分辨不了身份,看上去就像進行過激烈的廝殺了一樣,橫七豎八地,死相淒慘,還有些被吞噬的隻剩下骨架。

    “那些蝴蝶不是錯覺!”扉卿頭疼地按壓著太陽穴,七殺在故弄玄虛,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更加混亂,分不清真假。

    敵人想要在暗處將他們各個擊破嗎!?

    “他在耍弄我們,為了給他們的人拖延足夠的時間來反擊。”李遇也咬牙切齒道。

    扉卿隻覺得背上冒出一團團涼氣,好似被看不到的冰塊凍僵了一般,一雙火燙的手緩緩從後扶住了他,溫熱的溫度從衣料間傳來,是來自李遇傳遞來的力量,讓扉卿好受了一些,眼底卻是翻攪著殺氣。

    “這附近我記得有河。”李遇忽然道。

    “那不太可能,需要跨越好幾個山頭。”在時間上不允許,李遇說的那個河流離這裏非常遠,想要過去沒個十幾個時辰怎麽可能,如何能夠逃脫自己的追捕。

    這是應紅鑾的地界,扉卿隻來過幾次,並不算了解,他也不是事事親力親為的上位者。

    扉卿還全神貫注在想著這附近七殺的可能藏身點,一心兩用的回答。

    “但我發現有個近路……”說著,李遇就將自己知道的近路告訴了扉卿。

    說來還要多虧恨蝶,恨蝶擅長繪製地圖、偵查地形、醫術等,算是隊伍裏除了青染外最得力的女將,這些年在傅辰的部署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當年恨蝶家人就生活在這附近山上,被山賊洗劫了家裏,她躲在山洞裏才逃過一劫保住了命,一路乘著小木盆漂走,饑寒交迫中也不知怎麽輾轉飄到了外頭的村子,當時那方圓幾個縣的幾十個村落都聽命於上善村。

    上善村的統治地位足足十來年,他們吃肉愛好一直延續了下來,什麽樣的肉最柔嫩呢,當然是小孩子的。

    但西北饑荒啊,自己的孩子都不夠,哪裏有人願意把孩子獻給上善村,有恨蝶這麽個小女孩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謂是剛出狼窩就入虎穴,恨蝶想盡了辦法才堪堪逃了出來,然後就被人抓去當了死士,才有了現在強悍的女人。

    在山洞裏有了恨蝶的描述,傅辰才對這附近有所了解。

    提到這個,除非觀察力很好,不然如何發現近路。

    扉卿忍不住看了眼李遇的眼睛,李遇疑惑地回看他,似乎在問你幹嘛老看我,收回了目光。

    有了之前傅辰先入為主灌注給扉卿的畫麵,就是那烤鳥的樣子,扉卿自然有個既定的想法,什麽樣的人能夠晚上射到鳥,就是此人眼力過人,如何都不會認為傅辰的視力有問題,聽了傅辰的建議,派人前去查看,說是洞穴路程很短,洞穴盡頭是個根本無容納很多人的地方,隻要幾步就會掉下懸崖,而下麵就是湍急的黑水河。

    從高度上來看,就是習武之人下去也不一定有命,更何況是帶著一群人的七殺,隻要他們想要活命,就不會傻到跳下去。

    他們在洞穴末端處,發現了一個字:戰!

    兩人點著火把,靠近看。

    這是下的戰術,用木棍在沙地裏寫的,那字寫得剛勁有力,筆走遊龍,從字上就能看出寫字之人是個意誌堅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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