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掀開帳子,帳子不大,隻擺放了一些必備的物品,整個帳篷裏都以方便紮營和攜帶為主,就如同上輩子看到的軍隊那樣。帳篷的布置和邵華池帶兵一樣,透著他強烈的個人風格,簡潔明了。帥帳的上還掛著一些鎧甲、長矛、刀等物,以武器居多,微微反光,顯然這些武器是長期被保養和使用著的,散發著淡淡血腥味,哪怕是臨時的帳篷,也撲麵而來嚴謹肅然的氣息,傅辰腦中回憶著曾經的邵華池,再對比現在全身散發著上位者氣勢的人,卻發現早已不是當年他熟悉的那個人了。

    往往成長過程中,都會保留著曾經留有深刻記憶的人事物的印象,過了許多年以後,就會發現早就不是當年的感覺,哪怕人還是那個人,本質已經變了。曾經那些在乎的,以為不會分開的人,早已分道揚鑣,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因為這麽多年對方的生活甚至是完全沒了自己的足跡。

    傅辰意識到,那個記憶裏的深沉戾氣的少年皇子,早就長大了,長成了一個他也捉摸不透的男人了。

    邵華池正坐在帥帳上的椅子上,身上還帶著潮濕的濕氣,半邊麵具已經被摘了下來,半濕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那恐怖的另半張臉,帶著淡淡的慵懶隨意,應該是之前沐浴過,當然邵華池的身份自然早就有親兵給他抬了水進來做洗浴準備。

    他桌子前麵放著一個巨大沙盤,從上麵坍塌的程度來看邵華池剛才應該一直都在研究行軍布陣,一般專用的沙盤有低穀、城池、丘陵,有的細致的還會標明河流城鎮等,但顯然這個隻是用沙漠裏現成的沙子堆起來的,大約也隻有邵華池自己看得懂。

    傅辰一進去,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籠罩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內,壓迫感劇增。

    哪怕對方根本沒看他,這恐怕是邵華池對所有手下人的姿態吧。

    押了一口茶,看著來人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好似自己是什麽毒蛇猛獸似的,邵華池纖長的手指摸著自己半邊鬼麵,也是,他的確是帶毒的,不置可否得笑了起來,低垂視線,隨口道:“找我有事?”

    前些日子剛見麵那會兒,邵華池神使鬼差地盯著此人的手臂移不開視線,邵華池覺得這樣太可笑。之後還因為一念之差而答應讓商隊跟著,衝動的舉動,已經五年沒有出現了,對嚴以律己的他來說是非常糟糕的決定,他曾告訴自己曾經的邵華池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不會再那麽渾渾噩噩過日子了。

    “是,白日您救了我,謝謝您出手相救。”傅辰眼睛就一直向下看,堅決不與主帥對視。

    邵華池笑了,風華絕代,輕薄的衣物披在身上,狹長的眼尾勾勒出他淡淡的妖氣,頭發卻是月華般的寡淡,聲音很冷淡,“你在發抖,我很可怕嗎?”

    “沒有,小人從來沒見過您這樣的大人物,不知道怎麽才能算有禮數來表達自己的謝意。”

    “無事,舉手之勞罷了。”邵華池從傅辰進來後,就沒停止過緊皺的眉頭,哪怕是笑著也是不鬱的,他在仔細觀察此人的一舉一動,這人低頭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和那人不同,他記得傅辰所有的動作,哪怕一個低頭的角度都在這五年來回滾過無數遍,不會記錯。如果是傅辰,會完完整整非常有規矩得鞠一個直角,他是宮裏頭規矩最好的那幾個人之一,所有章程恐怕沒人比傅辰還清楚,眼前人卻隻是鞠一個不算正式的禮,看上去還有點不習慣的僵硬,生澀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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