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湊得近了,便能聞到李祥英身上的旱煙味,很是嗆鼻。煙草在上個已經覆滅的朝代邯朝流行過,本朝開國皇帝晉太宗也在閑暇之餘用過,李祥英是晉太宗逝世前進宮的,雖說是遺留到本朝的宮人,但混的並不十分如意,便往身上整這些東西以彰顯自個兒的老資格。當然,煙草也分好劣,李祥英用的不是進口的“淡巴菰”,也不是邯朝文人流行的“小蘭花”,而是自個兒捯飭的,用牛糞、驢糞澆灌出的煙草,俗稱旱煙,味道自是不好聞的。

    李祥英見傅辰的表情漸漸恭敬,知道他是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清楚自個兒是“前朝元老”,心中對這小太監的明白很是受用,再見傅辰那張能掐出水兒的臉蛋,倒是有些不忍,隻是這不忍在後宮顯得太廉價,轉瞬既忘,幹正事兒才是要緊。

    皇宮沒有賦予下人拒絕的權利,傅辰點頭應是,又例行公事交了些孝敬的銀子,叫上幾個平日裏比較機靈的同去。

    喊完人李祥英也沒解釋的意思,徑自走在前頭,速度很快,他們也是連走帶跑得跟上去。

    雲遮住了彎月,天幕宛若被饕餮咆哮吞下所有光芒,從遠處吹來的晚風猶如冤魂呼嘯。

    經過長春門就是後宮,平日裏傅辰上差的時候活動範圍就是職責內固定的地方,若是胡亂走到別處就是壞了規矩,被抓到按宮例是要杖責的,晚上的後宮也不像上輩子電視劇中那樣燈火通明,在隻有燭光的年代,那點光芒在夜晚隻能照到寸尺之距,雖也能視物效果卻差了不少。

    夜風襲來,宮燈吱呀的在前方搖晃,雖是初夏傅辰還是沒由來的打了個顫,眼皮抽搐似的抖了下,說後宮之地陰氣重並非空穴來風。

    一旁剛下差的陳作仁打了個哈欠,見傅辰神色有些不對,倒不像麵上看著這麽沒心沒肺,拿手肘撞了下傅辰。

    傅辰沉默搖了搖頭,他無法對陳作仁說,自己的懷疑和不好的預感。

    剛才一路上他觀察到,李祥英身後那幾位李派小太監已經被換掉,臨時替換上的都是些麵生的,應該是初入宮沒多久的,而李祥英的神色也不太對,總是瞻前顧後,似乎擔心被什麽人看到。

    種種跡象讓他不得不有了隱憂。他們到了一座宮殿前,看到殿堂外一株株紮堆的鹿韭,也稱牡丹,一些進貢品種醉顏紅、顫風嬌亦可見,傅辰知道這是麗妃所在的未央殿,在外麵就能聽到裏麵怒罵和摔瓷器的聲音,還夾雜著女子的啜泣,奇就奇在殿內殿外居然連一個侍衛和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沒有。

    所有小太監的步子都躊躇了,就是再駑鈍的人也知道這時候進去沒好果子吃。

    而且裏頭斥人的是男聲,後宮有哪個男人能這樣堂而皇之的怒吼,非帝王莫屬。

    “都停下做什麽,還不都進去,是要等雜家來請你們不成?”李祥英尖細的聲音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公雞,“這會兒正是你們在聖上麵前表現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你們以為幾時還能再麵聖顏?”

    傅辰已經將推測串聯了起來,之所以沒了伺候的人,應該是皇帝讓所有人都下去,麵對龍怒所有人自然恨不得身上長翅膀離開原地,誰會自個兒湊上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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