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嘴唇一直在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平陽突然撲了上來,擠開李容與趴在皇帝麵前,說道:“父皇?父皇您說什麽,兒臣都聽著。”

    然而,皇帝的眼神卻一直盯著李容與,似乎是有什麽隻想對他說的話。

    這時太後已經悠悠醒轉,讓身邊的芳姑姑拉開平陽,說道:“平陽,皇帝有話要對太子交代,你別攪擾了他。”

    平陽有些不忿,狠狠瞪了一眼李容與。

    先前沈複深告訴平陽,是李容與設計陷害才導致錢皇後被廢幽禁的,這事讓平陽一直記恨到如今,兄妹倆的症結一直都沒有解開。

    太醫院的何源上前來,往皇帝的舌頭底下壓了一片百年老山參的切片。

    這老山參藥性極猛,給病重體虛之人用這樣的補藥,無異於催命,可皇帝已到了彌留之際,用一猛藥,卻可讓他多說出幾句話來。

    太後朝眾人擺了擺手,示意殿下跪著的人都出去,隻留下了李容與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待人都走幹淨了以後,方才開口吃力地說道:“這天下……今日朕要交予你了。”

    已到了這樣的關口,李容與也就不說什麽“父皇一定會好起來”這樣的場麵話了,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說:“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克己盡責,不負父皇的教導。”

    皇帝點了點頭:“其實你並不是……朕最得意的兒子,但……但朕隻有你這一個嫡子……”

    這話,李容與並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從小到大,他都是皇帝膝下諸子當中最聰明能幹、最懂事體貼的,皇帝也對他很好。

    可是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皇帝對他好,隻不過因為他是嫡子,是當朝的太子,那些“好”裏,分明地透露著戒備和疏遠,他既無“寵”,也無“愛”,有些時候,他是當真羨慕李容昔。

    皇帝看穿了李容與的心思,問他:“你可知,朕為何一直……一直偏寵老四?”

    “四弟是張貴妃之子,當時雲南沐府和張家勢力滔天,父皇自然要偏寵四弟。”李容與說。

    這是李容與在皇帝毫不留情地廢掉了寵冠六宮多年的張貴妃之後,才明白過來的真相。

    皇帝自幼對李容昔寵愛縱容,可原來他對這個兒子也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一切都隻是利用而已。

    帝王的涼薄,足以令人寒心。

    “你和老四,都是朕的兒子……可朕……朕是皇帝!”皇帝急促地喘息了兩聲,吐出了含在口中的參片。

    李容與連忙又在床頭矮櫃上切了塊新的參片放入皇帝口中。

    皇帝瞧見李容與眼神中的關切,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合了合眼,悠悠歎息道:“你的眉眼很像你母後。”

    這是孝敏皇後去世二十年來,皇帝第一次主動在他麵前提起他。

    李容與一度認為,皇帝早就把他的這個結發妻子給忘得幹淨了。

    “她是個好女子,可惜,做了朕的皇後。”皇帝說。

    皇帝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往空中抓了一抓,臉上露出驚惶之色。

    “你別過來……別過來!”皇帝淒厲地喊了幾聲,隨後,他又和緩下來,似乎是認命了一般,喃喃道:“啊……朕下了地府,也會瞧見你嗎?你恨不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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