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問她:“朕封你做淑妃,讓你寵冠六宮,給你不必遵守這宮裏規矩的殊榮,朕自問對你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對你的要求無有不應……可是朕對你的這些好,全都比不上一枚狼牙,是嗎?”

    “皇上……很在意我是不是紅杏出牆了嗎?”阿依古麗問他。

    皇上怒極反笑:“朕是天子!是這大虞國的皇帝!朕——淑妃,你不覺得你問的這話很可笑嗎?”

    阿依古麗一直盯著懷中的小皇子看,看得眼睛都直了,皇帝同她講話,她竟半晌才回答。

    “是啊,多可笑。”阿依古麗低頭斂眉,輕輕拍著孩子,“皇上,我做你的妃子,原本就很可笑。”

    小皇子服了藥後,便睡著了,方才哭得絳紫的臉,已經慢慢變白,竟睡得十分安靜。

    小皇子一安靜下來,阿依古麗也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皇帝也不知怎麽的,發完了怒火,竟也隨之平靜了下來。

    但平靜並不代表事情可以過去,平靜下洶湧著更多的暗流。

    阿依古麗輕輕拍著孩子的背,他睡得十分熟了,就算是她這樣晃著他,他也不會醒了。

    既不哭,也不鬧,隻是一張紅潤中泛著一點兒青紫的小臉蛋一點一點地蒼白了下去。

    阿依古麗似乎有些驚惶,抱著繈褓的雙手又掐得緊了一些,幾乎要把那孩子揉進胸膛一般,渾不管她雙臂勒得這樣緊會不會弄疼孩子。

    皇帝看向淑妃的目光中除了怒氣,也頗含有沉痛之色,顯然是對阿依古麗的“紅杏出牆”既惱怒,又含著一點無可奈何的悲涼。

    也不知為何,他是堂堂天子,富有四海,萬人仰望,但在阿依古麗麵前,他竟然是常常有些自卑的。

    她年輕、美麗、楚楚動人,而他卻已經是一個年屆花甲的老人了,他時常感到力不從心,感到自己並不能與麵前這個有著傾國之姿的女子相配。

    所以,他惱怒,他慪火,他氣憤得幾乎要發狂,他一把提起阿依古麗的衣領子,厲聲質問道:“這孩子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是不是朕的?”

    在皇帝的怒吼之下,十皇子依舊沒有啼哭,睡得仿佛木頭一般。

    阿依古麗的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冷冷說道:“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不配——他隻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的。”

    皇帝雖然老眼昏花,雖然這屋子裏的燭火搖曳不明,卻依舊能夠清晰地看見,阿依古麗咬著牙,從齒縫裏都滲出血來。

    皇帝瞧著她的這個模樣,駭了一大跳,鬆開了手,往後跌了兩步,趙安急忙去扶著他重新坐回軟塌之上。

    “這……太醫……”趙安看著阿依古麗嘴角竟淌下血來,也嚇了一跳,不等皇帝下令,急忙就奔出去要找太醫。

    阿依古麗站起身來,問皇帝:“皇上寵愛我,是因為我很像當年的如霜,是不是?”

    阿依古麗笑意盈盈地看著皇帝。

    她是真的在笑,因為這樁事情,原本就十分好笑。

    有無數個夜晚,皇帝躺在阿依古麗的身邊,她都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夢囈,一聲一聲喊的,皆是“如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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