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軍中,雖然沈複深是實打實的定北督討指揮使,李容與隻是奉聖命監軍,可三軍上下,誰不知道真正該聽的是太子殿下的話?

    因此每當沈複深和李容與的意見相左時,李容與永遠都會無條件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頂多參照一下其餘副將的意見。

    至於沈複深的意見,仿佛提出來就是要被他反對的一般。

    不過,軍中也有一些老將,十分認同沈複深的觀點,認為此時不宜太過激進,公開挑明與燕國的戰事,還是退修城郭的好。

    李容與不以為然。

    城郭自然是要修的,然則燕人一味欺近,虞軍若是一味退讓,難免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屆時引得軍心不穩,便不太妙。

    何況,李容與也並不是真的要挑起戰事,隻是堅持應該把駐防線放在易水河畔,用天險作為屏障,而不是退到二十裏之後,守著長城以南的一畝三分地。

    這一天,李容與和沈複深又因意見不同發生了爭吵。

    燕人公然在易水河的另一邊再度挑釁,竟將數萬大軍一字排開,喊聲震天,對岸的虞軍聽見,人人摩拳擦掌,義憤填膺。

    燕人如此狂妄,連那幾位向來不主張出戰的老副將都看不下去了,主動向李容與請戰。

    但這個時候,李容與卻猶豫了。

    無論燕人先前如何挑釁,都是假借了練兵或者假扮成羌人,而李容與的還擊,也是對“羌人”的還擊。

    因為這場戰事,倘若真的打了起來,勢必都是要拚盡兩國國力的一戰,那麽這第一支箭是由誰先發出的,誰便先處在了被動的局麵。

    更何況,燕人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焉知不是陷阱?

    與李容與的顧慮相反,一向龜縮城牆內不前的沈複深,卻在這個時候主動請纓做前鋒。

    李容與一口回絕:“沈複深,你如此冒進,是要讓我大虞敗得一敗塗地嗎?”

    “《孫子兵法》有雲: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燕人如此叫囂,我們一直退守不前,時間一長,豈不是要挫了自己的威風?”沈複深說。

    “是進是退,是戰是守,皆要視情況而定,沈將軍來與本宮侃什麽兵書,豈非是紙上談兵?”李容與怒道。

    “太子殿下一向嘴巴上喊得響亮,微臣隻道你是主張衝鋒在前的,怎麽事到臨頭,卻又畏畏縮縮起來?”沈複深這話倒是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言辭,把幾個老將都唬得連連點頭稱是。

    李容與走到沈複深身邊,揪住了他的衣領,低聲道:“本宮知道,這一場仗,你是想方設法要我大虞敗,但你的算盤不免打得太早,隻要本宮一日還是太子,你就休想得逞!”

    沈複深一把將他扯開,整了整衣襟,說:“微臣人微言輕,一切全憑太子殿下做主!”

    可是,沈複深和眾將雖然無法違逆太子的命令去調兵,但北城牆上的示警狼煙卻莫名被人燃了起來。

    這狼煙一旦燃起,扶搖而上,十數裏地以外的人都能瞧得見,是邊關用來傳遞信號的標識,比旗語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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