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城還是和從前一樣,城門有些破舊了,刷上了新漆,卻沒有修補四五年前就被一輛馬車撞出的凹槽。

    或許是因為才出正月的關係,門樓上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還未撤下,起了風,晃得歪歪斜斜的。

    城門口站崗的兵士早換了一批,從前那個總在進城後十來丈遠的路邊擺攤賣紅薯的大爺不在了,換了個年輕姑娘賣鐵砂糖炒栗子。

    過城門時須得下馬,守城兵見他們一行二十餘人,個個都是高頭大馬,便問了一句:“做什麽的呀?”

    李容與不欲在外頭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說:“走鏢的,從京城來。”

    “京城?是龍韜鏢局的嗎?”守城兵問。

    虞都龍韜鏢局是京城最大的一個鏢局,雲間城不過是個偏遠城郭,他們隻聽說過這一個鏢局。

    “軍爺好眼力,咱們正是龍韜鏢局的,這位是鏢局的十三把頭李二公子。”燕儀笑道。

    守城兵往隊伍望了望,問:“說是走鏢,鏢呢?”

    李容與不是慣常撒謊的人,一時愣住了,燕儀機靈,立刻接口道:“軍爺有所不知,咱們保的是趟大鏢,可曆來珠寶玉器,都不是越大的越值錢,所以咱們這趟鏢啊,不用檀木箱子裝,揣在身上就可以。”

    “什麽揣在身上的寶貝,值得你們這麽多人走這趟鏢?”那守城兵問道。

    燕儀推了一把李容與,說:“十三當家,還不趕緊把寶貝拿出來?”

    李容與愣了愣,隨即會意,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來,說:“咱們保的正是此物。”

    那玉佩是他慣常帶在身邊的,原是渤海國上貢的一塊玉石,剖開後裏頭便是一方晶瑩剔透的白玉,李容與找了宮中巧匠,做成了玉佩,上頭雕了四爪白蟒,背後是個“思”字。

    這玉佩的圖案倒是沒什麽特別的,隻是難得玉石通透,四爪蟒又是皇子才可用的,是身份的象征。

    不過,雲間城裏的小兵哪裏見過什麽世麵呢?憑一塊玉佩,他也認不出什麽來,隻依稀曉得,這玉石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美玉都要通透白淨,肯定是個值錢物件。

    “我等初來貴寶地,交了鏢也不即刻就走,還要在此歇上兩日腳,還望軍爺多通融。”燕儀將一錠碎銀子塞在他手裏,滿臉堆笑。

    無論在何時、哪裏,銀錢都是比好話更要緊的。

    後頭排隊等著進城的人何其多,守城兵不再盤問,放他們進了城。

    城中的一切都沒有大改,燕儀看了親切得很,將馬交給大楊,拉著李容與的袖子興奮地介紹:

    “這裏是望月樓,他們家的酒最好喝,那裏有家香料鋪子,裏頭的紅胡子回疆老板說話可有意思了;還有那裏,再往前去,就是我以前常去買衣服的綢緞莊子。”

    李容與先前與皇帝微服私訪時,也來過一趟雲間城,他這半輩子去過的城池何其之多,基本都大同小異,隻是在雲間城中,他得以遇到了燕儀,所以此城對他來說,意義也是非凡。

    那時在城中遭遇了刺客,人人的精神都緊繃得很,也沒什麽機會來出來好好玩玩,不過他這人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這條條街道,他倒是還都記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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