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已經完全對我失望、完全不會再信任我了,是不是?”

    他說這話時,眼神裏有說不出的淒厲,可燕儀卻隻覺得冷汗直冒,惡寒攻心。

    他們倆挨得很近,燕儀能聞到沈複深身上有濃烈的酒氣,看來,他是喝多了酒才來找燕儀的。

    否則,以他平素的陰沉克製,根本不可能說出這樣狂妄的話語來,更不會容許自己在燕儀麵前說出這麽多話來。

    “皇上日日都來探望太子,隻要太子對皇上說了一字半句,那麽努力到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會因為皇帝的一句話而化為烏有,你不害怕?”燕儀問他。

    沈複深低聲笑了起來,他笑得這樣淒厲,簡直猶如鬼魅。

    燕儀巴不得他笑得越大聲越好,最好還能將東宮裏執勤的禁衛軍和金吾衛都引過來。

    可是也不曉得為什麽,今夜月朗星稀,積雪映得四周如圖白晝一般,但就是沒有一個人過來發現燕儀更被他脅迫著。

    “你笑什麽?沈複深,你已經引起了太子的疑心,沒有幾天好得意了!”燕儀說。

    “我笑你蠢。”沈複深將整個腦袋都貼在她近旁,口中的酒氣不斷噴到她臉上。

    “我蠢,你也聰明不到哪裏去,”燕儀說,“你在太子那裏露出了馬腳,真以為太子會查不出證據?”

    “證據?什麽證據?需要證據嗎?”沈複深笑道,“我這麽同你講吧,皇帝如今雖信我,但若要他在太子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太子。”

    “你知道就好。”燕儀厭惡地撇開了自己的腦袋。

    “但是……”沈複深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篤定太子不敢去皇帝麵前多說一個字。”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

    “因為,你在我手裏。”

    燕儀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覺得後頸挨了一擊重掌,隨後就人事不知了。

    沈複深將她抱在懷中,看著她仍然留有怒色的粉顏,心中隻覺得空落落的。

    他也曾無數次想過,若是他們倆還像從前那樣,那該多好,可是從他邁出第一步開始,他就已清晰明了,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往後餘生,他和她隻會越走越遠。

    從小到大便是這樣,他越珍視的、越想要抓住的東西,就會越快地失去。

    他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在吳山鎮的那座茅草屋篷中,她做飯,他劈柴,有時沿街叫賣,有時屋簷聽雨,多麽瀟灑快活,仿佛這世上隻有他和燕儀兩個人,不必去理會江湖紛爭、朝堂風雲。

    可惜,他這一輩子,注定無法那般恣意地過活。

    東宮禁防比起宮中其他地方,要森嚴許多,沈複深能在黑夜潛入進來已是不易,要帶一個人出去而不被發覺,更是難上加難。

    原本皇後也趁東宮被封禁的那段時間,往這裏頭安插了不少眼線,可李容與猶在重傷昏迷中時,那些眼線竟然就已齊刷刷連根斷掉,藏得較深的幾個,也在李容與蘇醒過後,又被拔除。

    說起來,這事兒還要怪四皇子李容昔那個蠢貨,貪功冒進,急於求成,魯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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