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與手中運功,竟將一團雪球都化作了水,從指間淌下,滴在雪地上,倒起了一個一個小小的坑。

    燕儀原本閉著眼睛,要準備為她方才大膽的淘氣付出一點點小小的代價,卻並沒有雪落在身上,反而是李容與牽了她的衣袖,把她拉進了一間屋子裏。

    這屋子是禦膳房燒水的地方,灶台裏正烘著柴火,自然比外麵不知道暖和了多少倍。

    屋裏蹲著兩個小太監,一個正在添柴,一個剛提著桶要去外頭打水,這兩人是宮中的低等太監,今秋剛入宮的,從未見過太子,更不認識燕儀,但見太子衣著華貴,顯然不是普通宮人,都連忙過來磕頭。

    燕儀見二人行的禮並非是見太子的大禮,隻是普通的稽首禮,也曉得這兩人不認識太子,倒正好不必解釋,也就不說話。

    但這兩個渾貨,見太子和燕儀是一道進來的,隻當她也是貴人,叩完了太子竟又來叩她,慌得燕儀連忙把二人叫起,說:“我是個廚子,你們倆來叩我做什麽?”

    太子也忍不住笑道:“外頭雪大,你們這裏正好借我們烤烤火。”

    兩人滿腹狐疑,心中嘀咕:“穿這樣大氅子的貴人,許是今兒大祭典入宮的哪家王孫哥兒,來灶台邊上烤什麽火?”

    但李容與從未見過灶台,竟然覺得有趣,越過這倆還在地上跪著的人,竟脫了銀獒大氅,坐到了灶台邊上的小板凳上,當真伸出手去烤火。

    燕儀和這兩個小太監一樣,隻曉得東宮因故被幽禁,並不曉得朝堂之上,皇帝許李容與今日出來參加祭祀大典,她還隻當太子已經沉冤昭雪,從此無虞,心裏很是高興。

    但李容與卻曉得自己如今的處境不好,方才見到燕儀,有些高興過了頭,現下一想,卻有些惶然。

    燕儀見他出神,也忍不住去想他被幽禁的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先前她也聽燕子轉述八皇子的話,說了不少,但朝堂之事,終究不是她一個後宮裏的廚子所能洞悉的。

    她蹲在他旁邊,問:“殿下,你這些天過得還好嗎?”

    李容與瞧著她,又忍不住笑意:“關心我?”

    燕儀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李容與卻並不答她,反而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手,說:“你以後,不許不穿襖子就跑到外頭去,沒得凍壞了身子。”

    燕儀嘟起嘴,說:“原本不打算在外麵站那麽久的,誰叫沈複深……”

    說到這裏,燕儀忽然住了嘴,看了眼李容與,但李容與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麽異樣神色。

    李容與仍舊看著她的手,說:“從前聽你講過,做廚子的人,最要緊的就是一雙巧手,瞧你凍得這樣紅,若是生了凍瘡怎麽好?”

    燕儀說:“我娘親說過,霜凍才會長凍瘡,玩雪才不會呢。”

    李容與霸占著灶台火堆,卻隻顧和燕儀講話,也不曉得往裏頭添一把柴,火苗漸漸暗了下去。那兩個立在一旁的小太監瞧著卻著急。

    今兒有大宴,整個禦膳房用的水都得從這水房拿,火焰衝天地燒還怕來不及呢,這會兒卻被人把火苗都快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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