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伺候太後多年,她一笑,立刻就會了意,也跟著輕笑起來,低聲說:“燕尚膳是個機靈能幹的好姑娘,咱們殿下是有眼光的,可惜出身差了些。”

    太後卻說:“出身也不打緊,雖不是什麽官宦世卿家的大小姐,但也算得上是清白人家,又是皇帝和哀家都看得上眼的女官,將來我這孫兒登了大寶,封個嬪也是說得過去的。”

    “太後娘娘盤算得是。”芳姑姑說。

    “隻怕她是個心氣高的,容與他又沒開過竅,若是固執起來,倒是要叫皇帝腦殼痛。”太後想了想,又歎道。

    芳姑姑安慰道:“太子殿下是有成算的,不會那般小孩子氣。”

    太後說:“哀家倒是時時盼著他孩子氣些,這孩子幼時經曆大難,哀家又怕從小看管他太嚴,把他一點兒孩子氣,都給磨沒了,你瞧瞧這滿宮裏上下,哪個娃娃像他那樣,自小不犯一樁錯、不被他父皇罰過一次的?”

    芳姑姑又笑起來:“太後娘娘這話說的,太子殿下聰穎孝順,不犯錯,倒也成了缺點了。”

    太後也笑了,擺擺手道:“哀家也是空勞心一場了。”

    ……

    沈複深從慈安殿裏越牆而出,剛走到禦花園,就見眼前一人,長袍玉冠,橫立在前,正是四皇子李容昔。

    李容昔原本是宮中最受皇帝重視喜愛的皇子,在朝堂上也有為數不少的支持者,但自從其母張貴妃被貶斥以後,聲勢便大不如前。

    但他畢竟未在皇帝麵前失寵,身上還掛著舉足輕重的禁軍大統領的官銜,並無人敢輕視他。

    不過,沈複深在昭陽殿皇後身邊當差,皇後與張氏是最水火不相容的死對頭,兩人鬥了二十多年,才將張氏鬥倒,因此沈複深與這位四皇子,可從來沒有過交情。

    如今在這禦花園中狹路相逢,倒是讓人大感意外。

    沈複深不動聲色,收回了受傷的右手,單手行禮道:“微臣參見四皇子殿下。”

    “沈侍衛如今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可謂是春風得意,怎麽一臉不悅的形容,在這禦花園裏拿花草樹木撒氣?”李容昔說。

    他聲音沉穩,臉上更是永遠陰沉沉的模樣,倒讓人實在捉摸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沈複深向來與他無交情,因此也不做什麽場麵文章,隻是麵無表情地道:“微臣在此練武,不甚打壞樹木,待明日園藝局上工了,自然會去知會一聲。”

    李容昔咳了一聲,說:“沈侍衛如今很是有麵兒啊,打壞了宮中寶物,隻消隨口知會一句就行了,若是宮中其他人,怕是要打上二十板子,自然,皇後心疼沈侍衛,是斷斷不會讓你受罰的。”

    沈複深低頭看了看那株被他打落的小樹枝丫,不過是一棵普普通通的香樟樹,且還未長成,隻有一人多高,實在不是什麽名貴樹種,這禦花園裏隨處可見,即便是按著規矩罰銀子,也罰不了五兩。

    李容昔因為一棵樹把他攔在這裏,冷眼說了一番話,也不曉得是為什麽。

    沈複深隻得拱手作揖,說:“微臣做錯了事,自會去領罰,不必四皇子殿下勞心了。夜色已深,微臣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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