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忙著辦喪儀,誰抽得出空去尋那丫頭?原本那丫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老母臥病在床,一家子兄弟姊妹出來賣藝掙錢,偏她嫌苦嫌累,跑了兩三趟了,哪回不是在外頭快餓死了,又灰溜溜回去的。”油條大叔繼續說。

    光頭反駁道:“你這話也不對,那丫頭才幾歲啊?賣藝練的那功夫,要吃多少苦?尋常人家誰受得了?陳家兄弟若不是平時苛待妹妹,她哪裏會跑?又哪裏會鬧到氣死老母的地步?”

    婦人說:“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就是鶯兒不跑,她就拿得出錢救活她娘了?窮人家的孩子命不好罷了!”

    燕儀聽得愣愣的,心中萬分羞愧。

    原來他們家裏有這樣的苦衷,若是昨晚,自己不一味地逞口舌之快,而是仔仔細細問一問他們的情況,是不是就能避免這樣的悲劇了?

    若是昨晚,自己及時將身邊的銀子給他們,陳家三兄妹有錢去買了人參,是不是就能救活一條性命?

    可自己卻隻顧著可憐眼前所看到的,一點兒也沒想過,原來人人都是有苦衷的。

    離開那餛飩攤,燕儀仍是呆呆地,問郎官兒:“是我做錯了嗎?”

    郎官兒並不曉得昨天發生了什麽,隻是聽眾人交談,猜了個大概,隻能安慰道:“姑娘又做錯了什麽呢?說到底,是那陳家的沒福氣罷了。”

    燕儀心裏很不好受,對郎官兒說:“我要去給他們道個歉。”

    郎官兒想了想,說:“姑娘別去了,他們家在辦喪事呢,陌生人去了恐衝撞了。”

    “不去一趟,我心裏不好受。”燕儀堅持道。

    積柳巷陳家的喪事辦得非常簡陋,門口連白綾都沒有掛,哭喪的親朋加起來,也不過十幾人。

    窮人家無錢停靈,一大清早便已出了殯,現下屋裏隻剩下一塊木頭牌位了。

    陳家老爹的早年得了病,一點重活也幹不得,妻子一死,他也就去了大半條命,一雙眼睛幹澀無淚,就坐在門口發愣。

    燕儀先給他請了好,他也沒什麽反應,倒是陳家大哥是個暴脾氣,認出燕儀,一拳頭就要打過來。

    陳老二連忙攔著,哭道:“大哥!也不關這姑娘的事!”

    陳老大氣道:“若不是她,鶯兒怎麽會逃走?阿娘又怎麽會氣死?”

    聽見鶯兒的名字,陳老爹站起身來,啞著嗓子哭道:“鶯兒!鶯兒!你……你再不回來啦!”

    燕儀對著那牌位深深鞠了一躬,道一聲:“對不起。”

    那陳老大冷哼一聲,就要趕客,燕儀也不多待,再鞠一躬,就準備走。

    郎官兒扯一扯她的袖子,燕儀悄悄塞了一包錢給他,走出門去。

    郎官兒故意磨磨蹭蹭,與那家的親戚說了兩句話,悄悄把錢放在了牌位後頭,趕緊跑了出去。

    陳老大見二人走了,又過去母親牌位前跪著,一眼看見了錢包,拿起來,沉甸甸竟有十幾兩重,打開一看,不是銀子,竟是金子!

    他們哪裏見過這麽多錢?當下人人咋舌。

    陳老大連忙跑出去要還錢,那二哥卻攔著:“大哥,那姑娘既然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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