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靈怔然。一旁的慕辰也不禁皺了眉:“江淩……”

    “你先出去。”江淩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別人,臉色冷漠下來:“把門關上。”

    羽靈卻覺得他這幾句話莫名填滿了偌大的會客廳,讓四周的空間都狹窄起來。

    她下意識想要拽住慕辰的衣袖讓他別出去,就在這裏。

    可,沒伸出去的手就定在江淩嘲弄的目光裏。

    她微微握了個拳,腦子裏的神經繃得更緊:“江淩,你在胡說什麽?”

    她露出招牌式的沒心沒肺的笑,仔細看上去,卻分明沒有從前那麽自然:“你也知道我爹不疼娘不愛的,他們怎麽可能在我身上費這麽大的心思?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重要了。”

    江淩淡淡睨著她:“羽靈,世間沒有哪個父母對自己的孩子能狠心不聞不問的。”

    會客室裏的鍾表滴滴答答的,秒針轉動的聲音成了死寂中唯一的聲響。

    良久,羽靈才靠在沙發上,單手蓋在臉上,苦笑:“不是……等等,你讓我緩緩……”

    這都他媽,哪跟哪啊。

    江淩從座椅上起身,走到她身邊,為她再次斟滿一杯茶。

    清香嫋嫋,蒸氣氤氳過他刀砍斧劈般英俊的臉:“靈靈,你知道你自己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羽靈沒說話。細軟的眉頭輕輕擰著。

    江淩拉下她的皓腕,揉著她手心被指甲摳出的紅痕:“你好了,我就有飯吃,有水喝;你不好,我就會跟著挨揍。”

    羽靈越聽越不是滋味,睜開眼:“你是說,我爸媽讓你來照顧我,照顧不好就不給你吃飯喝水,還對你動手?”

    她笑出聲:“江淩,你是個人,活生生的人,男人!誰他媽逼你在我家過了?他們對你不好你不會反抗嗎?你不會離家出走嗎?就憑你這張臉你出去當個男模都比在這裏受虐強吧,你腦子是不是有洞啊?”

    羽靈說不出來心裏那種堵塞的滋味是什麽。

    她覺得,可能是心疼。

    眼前這個男人,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他驕傲,沉穩,比同齡的孩子都更加成熟,也更加沉默寡言。

    他背後好像有著什麽別人根本無法窺探的秘密,當然,她也懶得詢問。

    畢竟像她這麽自由散漫的人,她眼裏隻有眼前的苟且,才不會主動去關注旁人怎樣。

    可是這個被高年級的學長揍了都要沉默地爬起來一拳打回去的男孩,為什麽會僅僅為了溫飽而甘願十幾年如一日的屈居人下?

    她都,替他不值。

    哪怕是他們之間已經破裂成了如今的模樣,羽靈還是會替他不值。

    “是,我腦子有洞。”江淩抽出一根煙,點上,吐出有形的煙圈,長眸眯起,輕睞著那一片片雲霧:“我也想過隻要長大就離開,甚至,我走過兩次,不過都沒成功。”

    羽靈瞪大了眼睛,心裏無聲揪緊:“我爸媽把你抓回來了?”

    “沒。”江淩對上她沉凝不安的視線,薄唇彎起:“不是他們,是你。”

    羽靈一腦門子問號。

    “那天你在學校受了氣,回家就把自己關在廁所裏吐。”江淩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眼神虛渺,像是被回憶滲透:“你小時候不愛哭,有多大委屈都掉不出來眼淚,就隻會抱著馬桶吐,不像現在,水做的一樣,動不動就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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