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拿著鑷子把襯衫從金軒的背上撕下,他在虛脫到失去意識中還是輕輕地蹙了下眉。

    “雲天。”他的聲音好像被人撕裂。

    厲雲天滿嘴想罵他的話用力憋了回去,沒好氣地冷聲道:“說。”

    樂嬈擔憂道:“是不是疼了?”

    金軒卻低喘了下,一字一字道:“去看看何源。”

    厲雲天登時心裏就起了火:“你他媽自己都這副德行了還何源!”

    金軒很快又陷入了沉寂,沒再給出半點回應。

    “先給他裹傷!”厲雲天沉沉命令,醫生應了,立即著手去辦。

    那仿佛撕掉皮肉般殘忍的畫麵樂嬈都沒看到,就被成墨帶出了病房。

    她站在樓道裏,手足無措:“這金公子平時看著就是一副心機深沉的商人模樣,沒想到做起事來沒輕沒重的。”

    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咄咄逼人說的那番話,精致如畫的臉蛋上蒙著淺淺的懊惱:“他也未免太胡來了吧?”

    成墨單手摟著她的腰,居高臨下地瞥著她驚魂未定的臉,低醇的嗓音裏含著幾分涼薄譏誚:“老二做事有他自己的道理,怕是想著自己傷得重一點,他女人從急救室裏出來的時候,能少埋怨他一點。”

    樂嬈聽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說這是苦肉計?”

    成墨哂笑:“你覺得呢?”

    “他的情況可是再拖一會兒就要失血而亡了。”樂嬈漂亮的唇形勾起一絲弧度,眼裏卻沒什麽笑意:“人都死了還用什麽苦肉計,方大小姐再心疼他他也看不見了,苦肉計用到這份兒上,不知道是該說他豁得出去還是該說他智障。”

    話雖如此,可她心裏卻明白,也許,金軒隻是沒顧上。

    滿心牽掛著另一個人的安危,到了一種哪怕自己遍體鱗傷也不足掛齒的地步。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成墨淡淡回望著她,急救室的大門在此時打開,羽靈掛著輸液的吊瓶被推了出來。

    他的餘光被那邊分去一些,道:“我去給老二辦手續,你先去方羽靈那邊看看,嗯?”

    樂嬈懶洋洋地點了下頭,把墨鏡又掛回了巴掌大的臉上,拎著包走進了病房。

    再睜開眼時,天邊暮色四合,夕陽橙紅的光芒好像是浸泡在血裏,把羽靈的思緒一下就拉回了下午血淋淋的場景中。

    眼皮一跳,羽靈從床上撐著身子起來。

    還沒坐穩,就被一道深色的身影摟進懷裏:“羽靈,你怎麽樣?”

    羽靈頓了頓,扶著額角,甚至不知道這男人是從何處而降的。

    見她不說話,金軒把她稍稍拉遠了些,黑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她蒼白的臉,臉廓緊繃,嗓音低啞:“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難受,一定要告訴我,嗯?”

    羽靈回望著他,思緒轉動的很慢,如同她彎起唇角一樣慢:“金睿……”

    她叫了這個名字,停了幾秒:“沒事吧?”

    金軒身子一震。

    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無形間大了許多:“羽靈,現在不要想這些,醫生說你的身體需要靜養,輸完液我就帶你回家。”

    金軒本以為她醒來會哭會鬧會翻天覆地,可她如今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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