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在多長時間後發生?”顏冬聲音有些發顫。

    “濾光膜失效,用你們的計時,嗯,大約二十年吧。嗨,怎麽又談起藝術之外的事了?瑣碎瑣碎!好了同行,永別了,好好欣賞我留給你們的美吧!”

    冰球急速上升,很快消失在空中。據世界各大天文機構觀測,冰球沿垂直於黃道麵的方向急速飛去,在其加速到光速一半時,突然消失在距太陽13個天文單位的太空中,好像鑽進了一個看不見的洞,以後它再也沒回來。

    下篇

    紀念碑和導光管

    幹旱已持續了五年。

    焦黃的大地從車窗外掠過,時值盛夏,大地上沒有一點綠色,樹木全部枯死,裂紋如黑色的蛛網覆蓋著大地,幹熱風揚起的黃沙不時遮蓋了這一切。有好幾次,顏冬確信他看到了鐵路邊被渴死的人的屍體,但那些屍體看上去像是旁邊枯死的大樹上掉下的一根根幹樹枝,倒沒什麽恐怖感。這嚴酷的幹旱世界與天空中銀色的夢之海形成鮮明的對比。

    顏冬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一直舍不得喝自己帶的那壺水,那是他全家四天的配給,是妻子在火車站硬讓他帶上的。昨天單位裏的職工鬧事,堅決要求用水來發工資,市場上非配給的水越來越少,有錢也買不到了……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一看是鄰座。

    “你就是那個外星人的同行吧?”

    自從成為人類與低溫藝術家溝通的信使,顏冬就成了名人,開始他是一位正麵角色和英雄,可是低溫藝術家走後情況就發生了變化,有種說法,說是他在冰雪藝術節上激發了低溫藝術家的靈感,否則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但有個發泄怨氣的對象總是好事,所以到現在,他在人們的眼中簡直成了外星人的同謀。好在後來有更多的事要操心,人們漸漸把他忘了。但這次他雖戴著墨鏡,還是被認了出來。

    “你請我喝水!”那人沙啞地說,嘴唇上有兩小片幹皮屑掉了下來。

    “幹什麽,你想搶劫?”

    “放聰明點兒,不然我要喊了!”

    顏冬隻好把水壺遞給他,這家夥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旁邊的人驚異地看著他,從過道上路過的列車員也站住呆呆地看了他半天,他們不敢相信競有人這麽侈奢,這就像有海時(人們對低溫藝術家到來之前的時代的稱呼)看著一個富豪一人吃一頓價值十萬元的盛宴一樣。

    那人把空水壺還給顏冬,又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沒關係的,很快就都結束了。”

    顏冬明白他這話的含義。

    首都的街道上已很少有汽車,罕見的汽車也是改裝後的氣冷式,傳統的水冷式汽車已經嚴格禁止使用了。幸虧世界危機組織中國分部派了輛車來接他,否則他絕對到不了危機組織的辦公大樓的。一路上,他看到街道都被沙塵暴帶來的黃塵所覆蓋,見不到幾個行人,缺水的人在這幹熱風中行走是十分危險的。

    世界像一條離開水的魚,已經咽咽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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