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微微攏起秀眉,伸手撐著小腦袋說道:“未必,第一呢,外公早逝,外婆肯定是關門閉戶,不參與鄰裏的人情往來,第二呢,自從小舅舅有消息,咱家分出來單過後,外婆就一直在我家住,如果回五十裏村擺酒,實在沒必要,況且,小舅舅一直在外頭闖蕩,鮮少與家鄉的鄰裏走動,就這兩點,擺酒的話,未免有些太過冷清了,反而不好。”

    “不擺,那怎麽可能,外婆肯定頭一個不同意。”劉秋香搖搖頭。

    劉稻香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你們還打不打馬吊啊, 這樣閑得骨頭都長黴的日子,不打打馬吊實在是一種遺憾。”

    劉秋香見她不願再說小舅舅的事,先是張了張嘴,後轉念一想,便明白自家二妹的意思,終歸是外婆與小舅舅的家事,她們做為外孫女不可越過了長輩們,還對小舅舅的婚事指手畫腳,因此,點到為止。

    屋裏很快熱鬧起來,支桌子的聲音,牌骨子落桌的聲音,還有丫頭們嘻笑的聲音......

    打馬吊最容易消磨時間,不過是胡亂摸了兩把,便已到了晚飯邊兒,張桂花打發她身邊的唐姑姑請姑娘們吃飯,晚飯後,揣了一肚子疑問的陳氏,終於有機會逮著張裕德問個明白了。

    新蓋的院子比起舊泥磚房,少了一股子熏煙味兒,多了一股子清爽的新木味兒。

    一家人吃過晚飯後,就著火盆子聊起了天。

    陳氏早就忍不住了,這會子也沒外人在,先喝了點熱茶潤潤嗓子,回頭一瞧,丁月桂正睜大了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好奇地看著她手裏的杯子。

    “這是粗陶杯,我用習慣了,原本三貴要給我換個啥啥紫沙的,我這輩子就沒見過紫沙,也不想要,左右不過是個老婆子,也不講究那些時興玩意兒。”

    “娘,是紫砂!”張裕德笑道,又扭頭對丁月桂說:“這裏是我姐姐家,待明日早上,讓我娘帶你去我爹的墳頭磕幾個頭,告訴咱爹,我媳婦來給他老人家磕頭了。”

    這話,他自然是用尼德蘭語說的。

    丁月桂笑得異常開心,答道:“好,去看公公。”

    陳氏聽著她的怪腔怪調,一個勁兒的勸慰自己:不打緊,隻要她兒子喜歡就成!

    想起早逝的老伴,陳氏的心裏很酸,眼裏多了些水氣,要是他還在,一定會坐在太師椅上,撫著他的小山羊胡,得意地點頭,她轉念一想,也說不定,自家早死的老頭子會氣得山羊胡倒立呢,他祖上也是官宦之家,說不定,會痛斥自家兒子怎麽可以娶個怪裏怪氣地外族人。

    不管如何,她很快就有孫子可抱了,不用眼饞別人家的。

    “兒子,月桂是不是以後就一直在咱們這裏了?”

    “是的,月桂的爹娘為救我而死,而她的那些親戚見她是個孤女,又想霸占了她的財業,他爹臨終托孤,兒子不想她受委屈,更何況勞拉,哦,月桂,她性子很溫柔嫻惠,質地純良,娘,你可多了個好閨女呢!”

    張裕德話裏的意思,除了金頭發的丁月桂這個洋人,在座的沒有哪個聽不懂。

    媳婦是女兒!

    他讓自家娘把媳婦當閨女來疼。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