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卻是一反常態,拉起張桂花的左手,輕輕地拍打她的左手背,笑道:“你弟弟還活著,真的還活著。”

    張桂花激動得反握住陳氏的手,緊張地追問:“娘,此話當真?”

    “娘什麽時候哄騙過你?是真的,有裕德後來共過事的朋友,前些日子托人捎信來了,說是你弟出去後便跟那人去了海邊的一個什麽福州,聽說,他還跟你弟共事過一段時日,說是在一個啥書院裏頭做事,後來,他這位朋友想回鄰縣老家,你弟便托他捎個信,結果,他這位朋友中途改道去了蜀州,聽說啊,前些時候正好遇到一個去那邊的行商,便托那人捎了個信回來。”

    陳氏說這話時,總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她的想法很樸實,隻要兒子還活著,她陳家就不算塌了,還有頂梁柱在,將來回來安家,一樣可以給自己的閨女撐腰,是不是隻要自己的兒子回來了,劉家婆子就不能那般欺負自己的閨女了。

    無論是張桂花還是劉三貴,又或是劉稻香姐妹,當聽到張裕德有消息時,心情都是非常激動的。

    “真的,娘,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沒騙你,雖然你弟是在八年前托人捎來的消息,可這是好事啊,至少,我們都知道他平安了,不是麽?”

    經曆了“喪兒”這事之後,陳氏什麽都看開了,惟求自己的兒子女兒平平安安的。

    而劉稻香同樣很開心,心裏念念叨叨地多謝滿天神佛。

    “外婆婆,真希望咱小舅能早些歸家來,說不定還給咱們添了兩三個小表弟,小表妹呢!”

    她的話合了陳氏的心意,隻聽她笑得把皺紋一條條都堆了起來:“哎喲,還是咱家稻香會說話,外婆婆就借你吉言咯。”

    誰都愛聽好話,更何況,此時的陳氏越發相信自己的小兒子還活著,無論他是好是壞,在她的心裏,自已的兒子縱有千般不是,可隻要有一點是好的,那都是她陳氏的好兒子。

    劉稻香略帶羞意地一笑,心中還是很感謝那位守信用的人,盡管這消息延遲了八年才送到五十裏村。

    蟬鳴鳥叫,桂子輕灑!

    沁人心脾的金桂香讓這冷清的院子裏多了一絲絲氣息。

    八月初的日頭很毒,一個身穿醬色綢衫的仆人順著西邊院牆根走過,借著院牆的遮擋,躲過毒辣的陽光。

    一俊俏的公子哥兒正倚在水榭邊的涼椅上小憩,鬆鬆跨跨的淺綠素雅夏衫隨意地掛在身上,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膛,隨著他緩慢的呼吸,起起伏伏。

    似乎來人的腳步聲擾亂了他的清夢,那仆人不過是方才轉過月亮門,他便猛地睜開了眼。

    一道犀利的光芒閃過,隨後又悄然收斂。

    不時,便見那仆人已轉過了金桂樹繞到了水榭這邊來。

    “進忠,有何事?不是說了,那邊無論怎麽鬧,都與我無關嗎?”

    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悠閑自得,聲音卻很冷,如同北極冰川橫空降下。

    進忠是蘇子燁的四小廝之一,打小就跟著他,可以說,他跟進忠、進孝、進義、進誠這四小廝相處的時候,比他的父母親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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