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豆一邊跟自家妹子講著鋪子裏發生的新鮮事,一邊忍不住歎氣。

    李妍年感覺自己又被打開了一個新世界,驚訝道:“把飯倒進衣服裏?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啊?那樣子還能吃嗎?!也不嫌髒!”

    黑豆卻是十分同情:“人都要餓死了,哪裏還會嫌什麽髒不髒。要不是咱們鋪子裏早就有話放著,隻能堂食,不能外帶,不然我也是願意舍些讓他們帶回家去。”

    李妍年安慰他道:“現在才六月呢,等第一季稻穀有收成了,米價也就能降下來了。”

    黑豆欲言又止,其實李妍年心裏也很明白,村裏人這幾天要不是忙著挖草藥找知了殼,地裏幹成那樣,早就要為著點水打破頭了。以前是除了種田沒活路,年成再差,莊稼人也得硬著頭皮把地給種好,往年趕上這樣幹旱的年成,為著爭水,上下遊的人家能扛著鋤頭扁擔大打出手,不打出個結果來決不罷休。

    這也就是為什麽莊稼人大多重男輕女的緣故。除了根深蒂固的女兒是別人家的,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的觀點,在鄉下,家裏兒子多,不僅意味著勞動力多,也直接與幹架的底氣掛鉤。李妍年見過村裏有人仗著家裏男人多,就今天挪一寸,明天占一尺,慢慢地就把隔壁別人家的田地給種了的事情。無他,就是因為邊上那塊地的主人家家裏沒兒子。

    事主後來鬧到裏正李慶峰那裏要討公道,那人也絲毫不懼怕,還笑嘻嘻地說:“反正你們家沒兒子,地也種不過來,我替你種種,又怎麽了?”

    當時裏正當然是給了公道話,讓人把占的地給退了。但場麵話說歸說,人根本不理會,該怎麽占地還繼續怎麽占,連著事主後頭都把那人家的霸道給整得沒氣了。

    還找裏正?人隔三差五地就往事主家裏扔石子,要不就故意就在事主出門到地裏必經的小木橋上塗桐油,一大清早看不清楚就直接摔個大馬哈,尾椎骨都能摔得酥了。一連串手段使下來,事主還能怎麽辦,人家裏男人多,兒子一串就生了八個,就連上門跟人拚命都拚不過,也隻能忍氣吞聲地忍了,眼睜睜地瞧著人家占了自己的地。

    當初李青山能那麽容易就騙了李家的三畝地去,也差不多是這個道理。雖然有黑豆和毛豆兩個男丁,但都還未長成,不過是兩個半大孩子,李青山完全沒瞧在眼裏,隻給裏正墊了點銀子,便順理成章地占了侄子的地。

    說白了,就是看誰的拳頭硬,誰就占理罷了。

    這道理李妍年這些日子是越發看得清楚,即使是做善事,要行使這份善心的前提,也是他們得能有自保的能力。

    “不說這個了,哥,你剛剛說明天不到鋪子上去是吧?那正好,明天你跟我去地裏給三畝地澆水,順便摘點葉子喂雞。這些日子這些小家夥胃口越來越大,光喂葉子我手都快切斷了。我準備明天再堆個泥塘出來,哥,你幫著我去地裏多挖點蚯蚓回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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