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老式吊扇緩慢地轉動著，發出著吱吱呀呀的聲音，下邊懸著一具屍體，及腰的長發遮蓋住麵容。
顏如萱仰著頭，看著屍體的雙腳不停地在自己身上來回掃過，她掙紮著想要逃開，身體卻如同被粘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救我，救我……”
一道悲涼的聲音竄入耳朵。
顏如萱瞬間僵住，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轉動的屍體，她……她想要看清那張臉。
忽然，一陣風吹來，吹散開那披散的發絲，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麵孔落入眼簾。
“啊！”
她禁不住尖叫出聲，伴隨之一股苦澀的味道從空空的胃裏蔓延開來，想要嘔吐，卻怎麽都吐不出來，如同陡然間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
……
顏如萱猛地睜開雙眼，愣愣地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物，此時後背冷汗淋漓。
又是這夢！
“醒了？”
身旁乘客低沉的聲音灌入耳內，將她從噩夢的強烈震驚中拉回來。
她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是一張好看的皮囊，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溫潤如水，可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分外犀利，仿佛能夠看透人心。
她挪開視線，輕點了下頭。
“你做噩夢了。”他又開口了。
顏如萱卻僵直了背脊，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但很快又鬆開。
“嗯。”她還是敷衍地應了聲，她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一個陌生人說太多。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防備，邱錦禾輕笑了聲：“你很焦慮，需要放鬆。”
平靜如水的聲音落在她的耳裏，卻猶如驚天大雷，她倏地轉過頭，對上那雙含笑卻又幽深如潭令人猜不透的雙眼，震驚地開口：“你……”
“很驚訝？”他眼底的笑好像更濃，卻又似有一層霧蔓延開來，將本就深邃的眼掩藏的更加深不見底，“我聽到你驚叫了，估計全車的人都聽到了。”
此時，顏如萱才發現附近幾個座位的人都在時不時地看她，那些眼神帶著探究，帶著打量……一時間，她的神經繃得更緊，身子也僵僵地靠在座椅上，如被定了身一樣，她……是不是被人看出異樣了，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隻是驚叫。”
聽了他的話，顏如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身子也放軟，似一把散沙一樣癱在座位上，目光卻一直盯著前邊的座位發怔，她……是不是錯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那輪廓早已不是以前的，這張臉……是不是錯了？
這時，一張名片遞到她麵前，上邊寫著心理谘詢師：邱錦禾。
她微愣，接過，無聲反複地呢喃上邊的幾行字，慢慢地，她笑出了聲音：“邱先生，一直都是這麽招攬生意？”
“第一次。”邱錦禾溫潤地笑笑，目光卻緊鎖在她的側臉上。
顏如萱察覺到他的視線，有些不適，但很快就在心中說服自己，這張臉就是要給人看的，沒什麽見不得人：“真是榮……”
話音未落，客車猛地一個急刹車。
就算係著安全帶，顏如萱的身子還是朝前撲去，眼看著就要磕到前邊的扶手，一隻寬大的手出其不意地覆在她的額頭上，避免她與扶手來個親密接觸。
掌心的溫熱沁入肌膚，麵部倏地燃燒發燙，連著心跳也莫名加速。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顏如萱慌亂地坐直身子，她飛快地道了聲“謝謝”，就偏過頭看向窗外，不敢再去看他一眼，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