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帶著人馬回去了,長右也跟著走了,一行人氣勢洶洶的進了池城,結果卻是悄無聲息的回去了。

池城又恢複到原先的那座死城了,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才有了一點點的人氣,如今人都走了,張諾站在街道上,回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這裏啊,都是自己的回憶啊。

從小到大,無數次在夢裏出現過,而現在,自己可能將要永遠的離開了,甚至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張諾的背包很小,關於池城裏留下的東西,大部分他都沒有帶走,隻帶走了一把池城的泥土,裝在了一個小小的罐子裏,放進了行囊裏。

一開始賀俞年還在想,張諾真的已經完全放下了嗎?竟然連與父母的記憶也不想帶走,直到他看到張諾在一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裏,偷偷地藏起了一塊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懷表,賀俞年這才知道,原來,張諾並不是完全放下了,他隻是想要在一個灰暗的角落裏獨自舔舐著鮮血淋漓的傷口。

這一刻賀俞年忽然生出了想上前給張諾一個擁抱。這個人,年紀與自己相差無幾,一夕之間,遭遇了這樣大的變故,還要留下來麵對著他人的打擾。他甚至連一句解釋都得不到,那一堵高高的圍欄,不僅隔絕了池城剩下來的人的希望,同時也封閉住了張諾的心。

沒過幾天,池城就真正的安靜下來了,幸存者們一部分選擇了離開另謀生路,還有一部分人留在了池城,那堵高高的圍欄還在那裏。

黃昏裏,那些離開的人背著鼓鼓的行囊,與池城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或許他們日後還會回來再看一眼吧,隻不過也已經與賀俞年無關了。

因為他也走了,他們沒選擇與張諾一起走,而是在某個寂靜了夜晚,悄無聲息的走了。

賀俞年想過,或許以後,他們也不會再回到池城了,這裏即使恢複了往日的喧鬧,但終究,這場瘟疫留下來的創傷實在是太重了,隻要在這裏待著,就會有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賀俞年與嘲風打算回到玄武山,鑰匙已經拿到了,是時候將玄武從囚禁了萬年的囚籠裏救出來了。

離開了池城之後,賀俞年和嘲風幾乎沒有任何的停留的回到了劉家村,對於嘲風來說,從池城到劉家村不過轉瞬之間的距離,因此,離開的時候天色正暗下來不久,他們到達劉家村的時候,此時天上正高懸著一輪圓月。

隆冬的季節裏,賀俞年忍不住將手放在嘴邊哈氣,白色的煙霧嫋嫋娜娜的從嘴裏呼出,又消散在風裏。

嘲風看他冷,將他的手牽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裏,兩人的手在口袋裏緊緊地牽著,不一會兒就升起了暖意。

賀俞年還記得離開劉家村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那場雪覆蓋了整個天地,遮擋的嚴嚴實實,兩人就著昏黃的路燈,慢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大半夜了,家裏早就是漆黑一片了,沒有一絲光亮,看來老劉早就睡著了,賀俞年和嘲風也不想再敲門打擾他了,兩人又去了附近的鎮上,隨便找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小旅館住了進去。

一夜好夢,池城的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