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變了。

瘴氣散了之後,賀俞年明顯覺得原先的壓抑與死氣一並散去了。池城似乎又恢複到原先的那個山清水秀的池城,然而,隻有他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山雨欲來的前兆。

賀俞年和嘲風回到城內的時候,街上的屍體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瘴氣消失的原因,那些屍體腐爛的極快,甚至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爛著。

張諾神情木然的搬著一具具的屍體,裏麵有他的家人,兒時的同伴,可偏偏到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神秘人在一旁幫襯著,兩人不時的說些話。兩人趕到時他們已經忙的差不多了。

張諾看著他們,雖然有些低落,但見到他們平安歸來,臉上也是帶著笑意的,“你們回來了,瘟疫的事情解決了嗎?”他的眼睛裏滿是期待,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對他帶來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放心吧,瘟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不過我想後麵的事情應該還沒那麽快結束。”賀俞年道。龍息也說了,霞山的人還在外麵,而現在瘴氣一散,他們進來都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現在池城遭到的打擊已經夠大了,賀俞年想得是怎麽將傷害降到最低。

張諾一聽這話,放鬆了不少,但緊接著眉頭微蹙,臉上顯現出怒容,“不知那製造出這場瘟疫的元凶在哪裏。”縱使他心腸再軟,在外人看來是如何的軟弱可欺,但對於元凶,他絕對沒有退縮的念頭。

“他……也死了,而且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張諾,我知道你的心裏有多恨,龍息的罪孽恐怕是還不清,但是你還年輕,離開了這些仇恨後,還能更好的活著,現在池城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龍息和池城的仇恨也到此為止吧。”最重要的事情,賀俞年沒說,張諾如果繼續留在這裏,恐怕一定會被牽扯進霞山的事。

“我知道的,隻是……隻是,舍不得這裏罷了。”張諾回看了這座城一眼。

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餘年,與池城的牽絆實在是太深了,眼淚完全模糊了雙眼,張諾深深地眨了一下眼睛,將未流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我打算離開了。”張諾說,“回到我待的那座城市裏去,起碼那裏離池城很遠,最好是離得越遠越好。”他自嘲地輕笑出聲,“沒辦法,估計以後,隻要我靠近池城,或者從別人的嘴裏聽見池城這個名字,我都會喘不過氣來。”

“什麽時候走?”賀俞年問道。

“盡快吧,還有幾個要一起走,他們說會去B市,我的話就不去了,畢竟我原先待的城市已經有我的痕跡了,隻是這一路也好歹有個伴吧。”

“那剩下的人呢?”

張諾苦笑搖頭:“不知道,我聽說的是,他們還想留在池城,把池城恢複的像原先那樣,甚至更好。”說道這裏張諾頓了一頓,接著道:“其實我原本也想留下的,隻是,或許是我太懦弱了吧,也或許是我吃不了這個苦,怎麽說都行,我是一定要離開池城的。”

賀俞年心想:“不是你懦弱,更不是你吃不了苦,是你對這裏的眷戀已經隨著池城,隨著你父母的離開而消失了,這個時候離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也行,你到的時候記得給我們寫個信,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去看你。”

張諾抿唇:“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