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許了了終於收到了那封信。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一直在拆與不拆中徘徊。

暖色的信封,上麵是幹淨利落的落款,許了了決定回了寢室再拆。

寢室裏其他人幾乎現在都還泡在圖書館裏,隻有許了了懷著激動忐忑的心情,坐在床上翻來覆去手裏的一封信。

果不其然,白給他的小說又給了不少的建議,許了了在燈光下,仔仔細細地琢磨著白的話。

一點點的將筆下的人物填充潤色,他親眼看著手下的那個世家公子活了過來,許了了滿意了,他興衝衝的給雜誌社寄去了稿子,又回了白的信。

三兩月之後,許了了和白之間來來回回了好幾封信,許了了將那些信全都壓在自己的枕頭底下,當自己文思堵截的時候,他總會翻出信件,一封一封的看。

或許是因為時間長了,那些信在他的枕頭底下,在他的心裏,滋長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出來。

他會想,白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他會不會像自己一樣,好奇對方的模樣。

就在許了了決定拋開這種奇奇怪怪的心思的時候,白又寄信來了。理性告訴他,隻能將白當做自己的筆友,感性卻在無人的深夜偷偷幻想著對方的眉眼。

完了,我的‘病’大概是又複發了。許了了自嘲。

他糾結的打開了那封信。

白說,我們見一麵好嗎?

許了了的手不知為何在那一刻竟有些發抖,他的唇變得幹澀,不自覺的舔了一下下唇,臉上卻又是極為滾燙的。許了了將手掌覆在臉上,溫熱的呼吸撲在掌麵。

許了了的嘴角控製不住的向上揚起。

白說,他會到許了了的城市裏來見他,許了了答應他,會去車站接他。

那一天,他在寢室裏捯飭了半天,最後決定穿上那件自己常穿的那一件衣服。

南方的城市,冬天是真的很冷,許了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捂著臉哈氣,他的鼻尖被凍得通紅,許了了覺得如果白還不到,他一定會被凍哭的。

許了了在原地被凍的直跺腳,而且他還犯困,天還沒黑他就起床收拾了,眼看心裏建設做的差不多了,他才出門。

“等很久了嗎?”許了了聽見聲音,驀然回頭。

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孩站在自己身後,他在陽光下,許了了覺得刺眼的厲害。他半眯著眼睛看白,正在猶豫自己該怎麽開口的時候,白說話了。

他跟白在信裏說,他會在公交站台那裏等他,這裏可有很多人呢?白是怎麽一眼認出自己來的?

白說:“你在哭嗎?”

許了了愣住了,白伸手將他眼角上的那滴淚抹在自己的指腹上,“看,這是什麽?因為等我等的急了,所以哭了嗎?”

許了了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為我太困了,所以,打了哈欠……”他知道,這個理由實在是太蠢了,但確實是這樣。

還有他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

白的年紀看起來是比他小的,很陽光很年輕的樣子,一問,原來他才十八歲。許了了說不清自己那時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大概是有些失落吧。

白的個子真的很高,他低著頭看著許了了眉毛鼻子都在皺著,忽然想起了自己家裏的那隻蠢貓,蠢貓總是在自己不經意,露出這樣委屈的表情。

他像安慰蠢貓那樣,揉了揉許了了的腦袋。揉完之後,才醒悟過來,這不是小蠢貓,是自己念了那麽久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