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守了兩刻鍾,邵謙施了一遍銀針,邵亦然煎好的藥也給喂了下去,等了一會兒,柳阿元倒是有了些知覺,隻是如喜慶靖所說,他是風疾之象,有知覺卻說不出話,動不了手,看到喜慶靖和邵謙,隻是一昧的流淚。

    他在喜家見過邵謙,知道邵謙是極有本事的名醫,沒想到這麽晚了喜慶靖竟把邵謙請來了。

    柳阿元張了張嘴,想問柳杏兒的事,卻又說不出來,想求喜慶靖救救柳杏兒,卻又想起柳杏兒的話,婚約已經簽下,要悔婚的話,先不說對方同不同意,單單那幾百兩的銀子也賠不起啊,他真是氣啊,杏兒這丫頭平日這樣聽話乖巧,為何在這件事上這樣糊塗,聘金也不過是二十兩,悔婚卻要賠幾百兩,那不是圈套嗎?

    幾百兩……就算他開得了這個口,喜老哥能有這麽多銀子嗎?就算有,人家還有一家子要吃飯,憑什麽要拿出來給他?

    罷了罷了,隨她去吧……

    想到這兒,柳阿元的淚無聲的墜落,眼神也越發混沌起來。

    “阿元,放寬心些,船到橋頭自會直,杏兒的事,我們會幫著想辦法的。”喜慶靖見他這樣,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勸道。

    “嗬嗬……”柳阿元想說話,卻發不出聲來。

    “莫急莫急,有邵神醫在呢,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喜慶靖又勸。

    柳阿元看著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含含糊糊的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眼角的淚一直不曾停過。

    柳根兒和柳桃紛紛圍了上去,湊在柳阿元身邊低聲喊著爺爺,也不敢哭得大聲。

    邵謙招呼喜慶靖退了出來,到了院子裏才低聲說道:“便是我用銀針,怕也就是這三四日的事了。”

    邊上的幾人看到他們出來也圍了過來,聽到這話都是一陣沉默,最後還是喜守業提出讓喜慶靖和邵謙等人先回去,他在這兒守,反正這麽多人一起在這兒挨凍也不是個事兒。

    幾人一商量,也都同意了,於是,邵謙讓邵亦然留下,萬一有個什麽邵亦然也會處理。

    第二天,等喜清歡過來換喜冰歡的時候,柳老村長等人都得了消息來了,都擠在堂屋裏商量著柳阿元的後事。

    柳阿元的兒子都沒了,剩下的那個媳婦也走了,除了柳杏兒便隻有兩個更小的孩子,這後事還得柳家宗祠裏給操辦起來才行。

    喜清歡也不想聽這些瑣事,徑自進了柳杏兒的房間。

    喜冰歡沒在屋裏,柳杏兒卻是醒了,直直的看著屋頂,讓喜清歡莫名的覺得有些滲人,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喜冰歡,柳杏兒卻轉過了頭看向了她。

    “杏兒姐姐,你沒事吧?”喜清歡隻覺得這些話好蒼白,卻隻能說著這些蒼白的話。

    “小四,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柳杏兒直直的看著她,卻又似透過喜清歡看向了別處。

    “杏兒姐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選這一條路?”喜清歡站在那兒不動,離床也有些距離,讓她稍稍安心。

    “除了這一條,我還有得選嗎?”柳杏兒再次不答反問,幽幽的說道,“我好累,看著爺爺每天辛苦,看著弟弟妹妹這麽小就要上山忙碌,還有我,一天到晚的忙,卻依然供不起弟弟去進學,我除了這身子,還能有什麽值錢的?我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所以我選了這一條路,我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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