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篷的兜帽和襟口一圈紫貂毛,頭發梳成百合髻,戴著一套鑲嵌紅寶石的赤金頭麵,耳邊還掛著金色珍珠耳鐺,臉上也薄施粉黛,上了妝容,顯是精心打扮過的。

    其實唐氏如今年紀並不大,不足半百之齡,兩個嫡子在時,她生活的如意,體態微豐,在京城是出了名端莊福態,顯年輕。

    隻兩位嫡子一去,常年傷心憂神,又不再好好保養自己,再加上身體如今消瘦的厲害,頭發也白了不少,便一下子顯出了年邁來。

    這些時日許是心情變了,人一下子精神了,又養了這一段時日,臉上身上長了肉,瞧著已是年輕了好幾歲。

    今日唐氏的一身妝容,包括臉上化的淡妝都是瓔珞的手筆,瓔珞特意尋的顯年輕的衣裳,哄了又哄才勸了唐氏穿上,又有她比古代人懂得略多的化妝術,這般精心一收拾,唐氏瞧著比初見時年輕了豈至十歲?

    此刻絢爛的煙花一映,更顯得人矜貴端方,又因追憶的神情,眉宇間有著年輕女人沒有的歲月沉澱的底蘊,當真是風韻別具。

    祁陽王瞧在眼中,心頭又是一跳,動了動喉結,試探著往唐氏身邊挪了一步,兩人手臂都碰到了一處去,察覺到唐氏雖然身子僵硬了一下,可卻並未曾避開,祁陽王心下大定,不覺又挪近了些,道:“是啊,一晃二十來年就這麽過去了,咱們成親都快四十年了,一輩子的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麽是不能說開不能釋懷的,如今孩子們也回來了,郡王府會越來越好,咱們也都老了,往後且一起守著孩子好好過日子。小宛,你說可好?”

    唐氏的乳名喚小宛,當年也就兩人剛成親那會兒,祁陽王私底下會那樣叫她,後來有了孩子,年歲大了,倒沒再叫過。

    如今乍然聽他這樣稱呼自己,口氣中帶著點低三下四的哀求之意,唐氏愣了下,臉便先燒了起來,隻覺一大把年紀了,如今倒又稱呼起新婚時的昵稱,實在太令人難為情,不覺瞪了祁陽王一眼,道:“胡子都白完了,孫子也這麽大了,沒皮沒臉!”

    祁陽王頓時哈哈朗笑起來,順手便抓住了唐氏的手,不顧她的掙紮緊握了起來,道:“一輩子的夫妻了,誰還不知道誰,我在小宛麵前便沒皮沒臉也使得。”

    唐氏掙了下,沒能掙開,便也由著祁陽王拉著,心裏想著。

    是啊,一輩子的夫妻了,難道還真能置氣一輩子?罷了,就像他說的,往後守著兩個孩子且好好過日子吧。過去的,總歸是要讓它過去的,緊緊抓著不放又有什麽意思,都到了這把年紀了,人還是難得糊塗的好。有些事兒沒有必要記得太清楚,也沒必要想的太清楚。

    因翌日一早祁陽王和唐氏便要進宮朝賀,瓔珞和蕭承麟在千禧園並未鬧到很晚,雖說有守歲一說,可唐氏和祁陽王的年紀都大了,翌日還要早起,不過熬過了二更便準備安置。

    瓔珞和蕭承麟便移步到了飛雪院的暖閣中繼續圍爐守歲,因晚輩守歲乃是為了延長長輩的壽命,蕭承麟如今對祖父祖母可謂一片至誠孝意急需抒發,自然是定要守到天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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