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聞言心下又是一動,她沒有忘記,那次夜半從官道上趕往田莊時乘的那一段順風車,當時她給那馬車中的公子當了回臨時賬房先生,那賬本裏頭便有藥材鋪子的賬目,而那藥材鋪子便是這雲生堂。

    那位馬車中的公子時而低咳兩聲,臉色也帶著積年的蒼白,可不就像是常年有病的嘛,若她猜想的沒錯,那位當就是遲家的公子,妙哥口中的遲家大少爺了。

    她方才剛剛想到了生意門道,正躍躍欲試,這邊遲大公子便送上了門來,這可不正是想瞌睡,老天就空投了枕頭下來嘛。

    瓔珞想著眯起眼睛,愉悅的笑了起來。

    “我給太夫人的藥膳方子已經寫好了,剛好拿過去給大夫看看,妙哥,拿我的帷帽過來,我親自將方子送過去。”

    瓔珞想著便站起身來,吩咐妙哥道。

    妙哥卻是一怔,道:“姑娘將方子交給奴婢,奴婢替姑娘送過去便好,姑娘這兩日吐的麵色都蒼白了,親自去送方子,金嬤嬤該怪奴婢們不會伺候了。太夫人說不得也要自責呢。”

    瓔珞自然知道妙哥是不想自己過去碰到了遲家公子,壞了規矩,可她就打的是這個主意,哪裏能退縮。

    當下瓔珞便隻做不知,道:“還是我親自過去吧,若有哪裏寫的不清楚也好當麵和大夫說。”

    她說著便往外走去,妙哥見阻攔不住,跺了跺腳忙抓了瓔珞的帷帽追了上去。心中一時狐疑不定,難道這位蘇姑娘當真是個輕狂的,聽了遲大少爺上船便要跑去偶遇不成?

    若真是這般,那可當真是她的過錯了,真不該多這麽幾句嘴,也不知道回頭金嬤嬤會不會責罰自己。

    妙哥匆匆追著瓔珞出了房,卻見瓔珞已往太夫人所住的上房跑了過去,她忙跟上將帷帽給瓔珞戴在了頭上。

    兩人到太夫人門外時果便見門口站著兩個麵生的丫鬟,想來是遲家的丫鬟。妙哥匆忙進去稟了一聲,金嬤嬤便迎了出來,聽聞瓔珞的來意後卻也沒有多想,隻吩咐丫鬟搬了個屏風進去。

    瓔珞這才隨著金嬤嬤進了房,她微微抬眸掃了眼房中,果便見太夫人躺在紫檀木雕刻蟲鳥花卉的羅漢床上,身上蓋著彈墨織錦緞麵的棉被正被蘇木扶著坐起身來,間或發出一兩聲短促而壓抑的咳聲。

    而旁邊的條案旁,一個穿著藏青色直綴的中年男人正提筆寫著什麽,想必便是大夫了。

    而床榻邊兒還站著個清俊挺拔的男子,他穿著件石青色的圓領長袍,腰紮著月牙白的腰帶,綴著玉佩、荷包等物,束了發,簡單地插了個白玉簪。即便在室內,肩上也搭著件銀白織錦素麵鬥篷。

    長身玉立,氣質溫和,聽到這邊動靜,他微微側了下身子,算是避了開來。

    瓔珞見那身子側臉清雋正是先前路遇的那公子,頓時眸光一閃,沒再多看,避進了架起的屏風後,將寫好的三張藥膳方子拿給了金嬤嬤。

    金嬤嬤滿臉笑意的接過,快步到了太夫人的身邊道:“太夫人,這是蘇姑娘給太夫人新寫的藥膳方子。”

    樓氏聞言接了過來,展開那紙張瞧去,卻見上頭是工工整整的一筆簪花小楷,字跡古樸肅穆,體態自然,竟是極好的字。在同齡人中著實少見,都說由字及人,那日瓔珞拜見時,樓氏一雙銳利的眼眸下落落大方,進退有度,客氣恭敬但絕不諂媚膽怯,雖是容貌太過豔麗了些,叫老人瞧了覺得有失尖銳,可少女的氣質卻沉靜恬淡,多少柔和了那過盛的容貌,並不叫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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