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文讓座,秦嚴才邁步坐下,卻也不用茶水,便單刀直入的道:“今日過來乃是給蘇大人送三個人,蘇大人還是讓下人們回避下的好。”

    蘇定文聞得竟還要下人回避,更加狐疑起來,目光又往院外停著的馬車掃了兩眼,衝大管家打了個手勢。

    大管家忙吩咐站在廊下伺候著的丫鬟們都退了出去,自己也退出院子,守在了院門外。

    一眾人退出,不必秦嚴吩咐,院子外站在馬車旁的高個軍士便打開了馬車的門從裏頭先後拖出兩個人來,拖著進了大廳,丟在了大理石地上。

    蘇定文望去,麵色微白,隻見那兩人都是尋常百姓打扮,乃是兩個三十來歲模樣的男人,一個高大壯碩,一個瘦弱矮小,一樣的是,那人都被去了雙手,傷口顯然也沒經過多好的診治,包紮的白色繃帶早已被血浸透。打眼一看,簡直就是兩個血人。

    如今天氣炎熱,這樣的大創傷傷口仔細照顧隻怕都要九死一生,更何況兩人這樣胡亂包紮的,蘇定文見那二人麵色潮紅,雙唇卻全無血色,瞧著便已高燒不退,昏昏沉沉,奄奄一息,分明就是兩個將死之人,一時間又驚又駭,實在不明白秦嚴送這麽兩個將死之人給他是什麽用意。

    難道又是府上的下人在外闖了禍事?蘇定文額頭青筋亂跳,認認真真盯著那兩個人瞧了半響,怎麽看都一點印象也沒,偏大管家也不在身邊,無法尋大管家確定,蘇定文隻好硬著頭皮看向秦嚴,道:“這是?此二人下官不認識啊。”

    秦嚴隻淡淡道:“那馬車中尚還有一人,蘇大人定然是認識的,不妨移步過去瞧瞧。”

    他言罷,使了個眼色,拖著兩個斷臂男人進花廳的軍士便衝馬車抬手,道:“蘇大人請。”

    蘇定文麵上越發驚異不定,已裝不出淡然從容模樣了。看了兩眼筆直坐著,麵無表情的秦嚴,這才點著頭站起身來,隨著軍士出了花廳到了馬車旁。

    他探頭往裏一看,直驚地麵色滿是灰白之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驚叫一聲,“珍丫頭!”

    隻見馬車中斜靠著馬壁坐著一人,她頭發散亂,身上胡亂裹著一件男人的外衫,瞧式樣乃是軍中下品軍士的官服,外衫已有些散亂,露出裏頭女子的小襖和長裙來,不難看出那襖子和裙子已有多處被撕裂破損,有些地方甚至已透出白生生的肌膚來。

    蘇瑛珍此刻正緊緊閉著眼睛,兩頰上還殘留著幾個淡青色的手掌印,她即便睡著也能瞧出雙眼紅腫,那樣子不肖多瞧便知是遭受了委屈。

    蘇定文隻覺頭腦發暈,雙腿發軟,眼前刺紅,驚叫了那一聲便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直愣愣站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腳步匆忙跌跌撞撞地奔進了花廳,衝著秦嚴急聲道:“秦將軍,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小女怎麽……小女怎麽會……”

    蘇定文說著已是眼眶微紅,下頭的話怎麽也無法說出。他實在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明明昨日傍晚他才得到稟報,小女兒病了在莊子上養傷,今日清晨小女兒怎麽就這麽一副鬼樣子被送了回來,她這般模樣,蘇定文倒寧願她死在外頭。

    秦嚴見蘇定文神情激動卻隻淡聲道:“五日前夜裏本將令人趕來穗州奉命處理疫病一事,卻在官道上碰到了一輛行跡可疑的馬車。本將攔下馬車,捉了兩個人販子,便是眼前這二人,當時令愛便被捆綁了手腳丟在馬車中,已然是方才蘇大人所見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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