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葉宇軒便抬步走下了殿前石階,大步流星往外去了。

    不是他該憐的?那該誰憐?爺嗎?

    小白瞧著自己爺亟不可待的腳步,自動腦補著,不由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見時辰過午,那太陽已往西天移去,並沒冒到東邊去,這才似鬆了口氣般,搖了搖頭,剝開蓮子丟進口中,嘎嘣一咬跟了上去。

    那廂瓔珞提著食盒和雲媽媽往後寺去,雲媽媽到底上了年紀,又是自行跟著滑竿爬上山的,這會子便有些氣力不濟,不住歇腳。

    瓔珞見寺中極為清淨,並沒什麽雜人,不時還能遇到小和尚,便吩咐雲媽媽在一方荷塘邊兒坐著歇息,自行往後寺去尋人。

    普濟寺的後寺臨近後山門是一處極為幽靜的小山窩,山窩裏遍種了上百年的高山榕,林子裏蓋著一座小禪院,是普濟寺被聖祖爺禦賜寺名後第一代方丈普慧大師的閉關清修之地。如今雖早已荒廢,可那些高山榕卻依舊冠蓋如傘,遮天蔽日的守護在禪院四周。

    瓔珞遁著林間小道往山坡上爬,尚未登頂就聽到了一陣的喧囂吵鬧聲,她停下腳步細細一聽,不由地雙眸泛冷,滿臉薄怒。

    “你算什麽少爺,少爺當成你這樣比狗都不如!給二爺我狠狠打!”

    “二爺說的是,老爺壓根不記得還有你這麽個兒子,你算什麽少爺,竟然還敢瞪我們文二爺,真是嫌命長!打,快打!”

    “哈哈,瞧他那副窩囊樣,哎,下手有點分寸,別打到他臉上去!”

    山窩裏嘻嘻哈哈的笑聲打罵聲不斷,瓔珞眯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地上,飛快地脫下了長裙外頭罩著的紗質罩衫,又將長裙裙擺撩起,掖在腰間絲帶裏,露出穿了墨綠綢褲的雙腿,四下掃去,瞄準遠處一顆低垂的高山榕便悄步衝了過去。

    仔細選了一支粗細長短都趁手,上頭還長著藤蔓的樹枝廢了大氣力弄斷,又潛到食盒邊打開食盒將那碗沾素包用的辣椒水盡數細細密密地塗抹到了藤蔓上,瓔珞才放輕步子爬上了小坡頭。

    入目,下頭的榕樹林中,一群四個穿短打衫的小廝正圍著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小身影痛揍,那身影抱著頭躲避著,整個身子都半埋在了樹下的草窩泥土裏去,竟是一聲不吭的任人痛打。

    旁邊的一顆榕樹下,一臉歡笑的宋長文靠著樹幹坐在地上,翹著個二郎腿,正一麵磕著瓜子,一麵瞧熱鬧,一旁一個小廝手中拿著把折扇給他搖風。

    這個宋長文瓔珞是知道的,是弟弟蘇景華的長隨,自然也是宋氏安排給蘇景華的人。宋長文的爹宋福是大夫人宋氏的陪房陸媽媽的男人,陸媽媽福氣不佳,那年宋氏長子宋景涵染天花,陸媽媽奉命去照顧宋景涵,結果後來宋景涵好了,陸媽媽自己卻染上了病,一命嗚呼了。

    可也正因此,宋氏待宋福一家子頗為恩厚,宋福一直掌管著宋氏的幾個陪嫁鋪子,當著大掌櫃。他的兩個兒子在府中也是橫行霸道,被一幹小廝護院捧著。

    這個宋長文便是宋福和陸媽媽的小兒子,小廝們都尊稱一聲文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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