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

    細弱的聲音傳來,像天邊散不去的煙雨,微薄卻打斷了雲媽媽兩人的拉扯,兩人隨聲望來,見蘇瓔珞一件單薄的夏衫依著門柱怯生生望著這邊,不覺皆是一愣。

    雲媽媽先一步反應過來,爬起身來,連滾帶爬地便到了蘇瓔珞近前,蒼老的麵容上露出又驚又喜之色來,她生生止住哭聲,抹了把眼淚,見確實是自家姑娘站在眼前,並非幻覺,這才眼淚吧嗒吧嗒地又湧了出來,一把將單薄的蘇瓔珞給抱在了懷中。

    “姑娘……姑娘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粗布衣裳,有些紮臉,雲媽媽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泥土氣兒和磕破額頭的血腥味兒,可這氣息卻令瓔珞心頭一暖,抬手安撫地拍了下雲媽媽顫抖的背脊,輕聲道:“媽媽,別怕。”

    這廂雲媽媽還激動不已,感謝老天開眼叫病的奄奄一息的姑娘好了起來,那廂宋媽媽卻越發覺著瓔珞是在裝病避禍,反抗宋氏的安排,瞧著眼前一對抱成一團裝可憐的主仆,她也不走了,反轉身上了台階,滿臉刻薄和譏誚地衝瓔珞敷衍地福了個身。

    “奴婢給三姑娘請安,奴婢看三姑娘氣色再好不過了,怎就有那無事生非的硬要說三姑娘病的快死了呢。三姑娘聽聽,這可是一個奴婢該說的話?詛咒主子,這知道的是三姑娘太過慈和,縱的刁奴欺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蘇府是那等沒規矩的人家呢?”

    蘇瓔珞推開雲媽媽,道:“宋媽媽說的是,我是蘇府的正經姑娘,以前不懂事,墮了蘇府的顏麵,以後自是要端起姑娘架子,再不叫蘇府因我蒙羞。謝謝宋媽媽提點於我,也謝謝這幾日媽媽的悉心照顧。”

    宋媽媽不想蘇瓔珞沒像平日一般抖若篩糠,慌若驚兔,竟還鎮定自若地說了這一長串的話來,當下便有些發愣,總覺著今兒這三姑娘有些不一樣,可又聽蘇瓔珞語氣綿軟,分明是妥協屈從了,她麵上便又露出了不屑,冷哼道:“三姑娘知道分寸便好,這人最怕不本分,本是茅坑一塊臭石頭非要將自己個兒當成那美玉,豈不平白惹人笑話!”

    雲媽媽聽宋媽媽竟當著蘇瓔珞的麵罵她是塊茅坑的臭石頭,而姑娘聽著竟含笑生生忍了,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團,淚湧的更急了。

    蘇瓔珞眼底暗芒一閃,諾諾地道:“媽媽說的是,今兒是母親的壽辰,想必是賓客滿座,母親那邊定然離不開媽媽……”

    她說罷,恰院外傳來一陣喧囂聲,鼓樂絲竹之音,伴著依依呀呀的腔調悠悠傳來,聽著卻是園子中開始唱堂會了,蘇瓔珞的臉上瞬時浮現出向往之色來,她目光可憐巴巴地透過圍牆望向那喧嘩之處,喃喃地道:“真熱鬧啊……夫人生辰,一定來了不少富戶夫人小姐,這戲唱的真好聽,比福生班的楊班主唱的還好呢……”

    周大家的見蘇瓔珞像衣衫襤褸的乞丐駐足望著那飄香的酒樓,一臉的小家子氣,登時背脊就又直了兩分,一股優越感使得她麵露不屑,譏聲道。

    “富戶夫人算什麽,今兒不僅穗州大大小小的官夫人們都來了,便是自穗州路過的三品誥命黃夫人也專程滯留前來賀壽。那福生班不過小打小鬧,今兒這慶生班可是紅遍京城的戲班子,連宮裏的娘娘都讚過他們的戲。今兒是大日子,夫人那邊確離不開我,三姑娘身子不妥,還是回屋躺著吧。等三姑娘嫁去了劉大人府上,還怕沒戲聽?依姑娘這狐媚模樣,劉大人定像疼心肝護眼珠般疼著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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