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注”此亦大曆元年作,題曰最高樓,則非前所賦白帝城樓與白帝樓也。

城尖徑厭施篩愁,獨立縹緲之飛樓①。峽坼雲霾龍虎臥②,江清日抱黿鼉遊。扶桑西枝對斷石,弱水東影隨長流③。杖藜歎世者誰子④?泣血迸空回白頭⑤。(首寫樓高,次聯近景,三聯遠景,皆獨立所想見者。未乃感慨當世。

尖,城角也。徑,步道也。旌旆亦愁,言其高而且險也。韓廷延雲:雲霾坼峽,山水盤拏,有似龍虎之臥。日抱清江,灘石波蕩,恍如黿鼉之遊。與“江光隱見黿鼉窟,石勢參差烏鵲橋”同一句法,皆登高臨深,極形容疑似之狀耳。“朱注”峽之高,可望扶桑西向。江之遠,可接弱水東來。與“朱崖著毫發,碧海吹衣裳”同義。)

①《海賦》“神仙縹緲。”

②咦信詩:“暗石疑藏虎,磐根似臥龍。”

③曹植詩:“東觀扶桑曜,西臨弱水流。”是正言東西也。此詩”扶桑西枝”,是就東言西;“弱水東影”,是就西言東。《山海經》:大荒之中,喝穀,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禹貢》:“弱水既西。”《淮南子》:“弱水自窮石。”注:“窮石,在張掖北,其水弱不能出羽。”

④阮籍詩:“所憐者誰子。”

⑤丁儀《寡婦賦》:“涕流迸以琳琅。”字書:迸,散走也。

王嗣奭曰:此詩真作驚人語,是緣憂世之心發之,以自消其壘塊。歎世二字,為一章之綱。泣血迸空,起於歎世。以送空寫高樓,落想尤奇。

黃生曰:城尖徑仄,與花近高樓,寓慨一也。花近高樓,以傷心而直陳其事。城尖徑仄,以泣血而微凡其辭。直陳其事,不失和平溫厚之音。微見其辭,翻成激楚悲壯之響。若以本集較之,花近高樓,正聲第一。城尖徑仄,變聲第一。又曰:拗律本歌行變體,故次句得用之字。“鄭縣亭子澗之濱”

亦然。

東自扶桑,西及弱水,所包世界甚闊,故下有歎世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