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郵遞員的終生悔恨

    西門·斯圖爾特,76歲,墨西哥裔

    退休郵遞員

    你好,不知姓名的先生或女士:

    人生如此短暫,我必須懺悔才能安心地走!我必須懺悔,我不能錯過你給予我的這個珍貴的機會。人的內心都潛藏著魔鬼,我年輕時的一次單相思和致命的嫉妒,讓我毀了一個美麗而高貴的女孩的幸福以致生命,至今無人知曉……我不想帶走這個秘密,否則我到了另一個世界也定會永無寧日。

    那年我23歲,在曼哈頓下東城的一個郵局當郵差。我負責遞送郵件和報刊的那個區域是富人區,其中有一戶是律師柯林斯家。柯林斯一家住在一棟二戰前蓋的老式二層褐石小樓裏。有一次送信時,我碰巧遇到他們一家人外出,親眼見到了柯林斯先生和他美麗的妻子及女兒。他們一家人一看就是很有教養的人。柯林斯先生的女兒年輕美貌,有著淡褐色的頭發和深藍色的眼睛,總愛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裙。那是在我開始工作半年後的那段時間裏,每次當我的自行車還沒有騎至她家時,就能遠遠看到柯林斯小姐已經準時站在她家門口的台階上向我張望了。當然,她等的是我給她帶來的信,而不是我。她焦灼的眼神似乎從遠處就觸及到了我的所有神經。她一直在等一封從中國的來信。每當我把一封貼著古怪的中國郵票的航空信遞到她手裏時,她就會興奮得連聲謝我,接著就來回仔細地看那些奇怪的中國字,然後呼吸急促地跑回家去。從郵戳上看,那些從中國的來信每次大約要走三四個星期,平均一星期來一封,有時兩封。信封上總寫著:奧莉維亞·柯林斯小姐收。落款是穆克,隻有姓,沒有名。

    有一段時間,我是那樣享受柯林斯小姐那期盼的眼神和接到信時那種瞬間幸福洋溢的表情,感到自己就像是上帝派來專為人類傳遞幸福的使者。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的所有羨慕之情逐漸變成了難以忍受的妒忌,讓我內心隱隱做痛。後來,每當迎著奧莉維亞那焦灼和期盼的眼神時,我就開始想象她等待的其實是我。她每次接到信後臉上的陶醉表情都讓我這個當時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嫉妒得發狂。我隻有5.3英尺高,兩眼長得很近,鼻子很長,可以說是其貌不揚,因此很少有姑娘主動喜歡我。我知道我與奧莉維亞之間沒有任何可能,就如同天地永遠不能相接一樣。可是,我們日複一日地在門口相遇,奧維利亞的美麗和多情再也不能不讓我動心,我終於瘋狂地、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愛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女孩。雖然我深知那期盼的眼神並不屬於我,但是人類的理智從一開始就沒有被上帝製造健全,它就像玻璃一樣脆弱。如果說我愛上奧莉維亞有什麽錯的話,那麽上帝也是有責任的,至少有一部分是。

    絕望最終讓我喪失了理智。我開始把奧莉維亞未婚夫的來信都扣壓起來,並私自拆看了它們。我知道了那個叫大衛·穆克的年輕人正在中國雲南的滇緬邊境服役,是陳納德將軍率領的飛虎隊裏的主力飛行員。他在信中對奧莉維亞說他每天都在想她,並把她的照片貼在自己的飛機駕駛艙裏,隻是為了每時每刻都能看見她迷人的笑臉。“你的微笑總能保佑我躲過日本人飛機的攻擊,你是我的庇護女神,奧莉維亞!” 他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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