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臉上的神情,跟那天斯佳麗在塔拉莊園看到她站在最頂一級台階上看著那個北方佬的屍體時顯出的神情一模一樣,當時她手裏拿著的那把沉重的馬刀壓得她那瘦削的手腕都抬不起來了一一個溫和而靦腆的女人為環境所迫,鼓起了勇氣,現出母老虎一般謹慎和憤怒的神態。她猛地打開門。

    “請把他帶進來,巴特勒船長,”她用清晰的、咬牙切齒的、惡毒的聲調喊道,“我想你又把他灌醉了吧。把他帶進來吧。”

    那個北軍上尉在黑暗、有風的小路上說:野對不起,韋爾克斯太太,你的丈夫和艾爾辛先生被捕了。”

    “被捕?為什麽?喝醉了酒嗎?要是亞特蘭大人喝醉了酒就要被捕的話,那整個北方駐軍都會陸續被關進監獄了。好吧,帶他進來,巴特勒船長一我是說,你自己要是能走的話。”

    斯佳麗的腦子轉得不快,有那麽短短一會兒,她什麽也沒弄懂。她知道,不管是瑞特,還是阿希禮,他們都沒喝醉。她也知道,玫蘭妮也知道他們沒喝醉。但是,往常那麽溫文爾雅的玫蘭妮卻在這兒,還當著北方佬的麵,像潑婦似的尖叫著說他們醉得連路都走不動了。

    傳來了一陣短短的、含糊不清的爭論,其中還夾雜著咒罵,接著,踉蹌的腳步聲從台階上傳了上來。阿希禮出現在門口,臉色煞白,腦袋耷拉著,一頭亂蓬蓬的金發,他高高的身子從脖子到膝蓋都裹在瑞特的黑鬥篷裏。休·艾爾辛和瑞特,站都站不大穩,在他的左右扶著他。顯而易見,要不是有他們幫忙,他會倒在地板上的。他們身後,站著那個北軍上尉,臉上現出懷疑但又覺得有趣的神情,這種混合的表情真是有意思。他站在開著門的門邊,他的部下在他後麵好奇地張望著,寒風對著這所房子猛吹著。

    斯佳麗感到害怕、困惑,她瞟了玫蘭妮一眼,眼光又落在衰弱的阿希禮身上,這時她有點兒明白了,她差一點沒叫出聲來:野可他是不可能喝醉的!”她硬是把這話憋了回去。她察覺到自己在看戲,一場人命關天的危險戲。她知道,她不是,佩蒂姑媽也不是戲中的人物,可其他人是,他們互相提示著,像演員們在彩排一出戲那樣。她隻明白了一部分,可是明白這些巳經足夠讓她默不作聲了。

    “把他放到椅子上,”玫蘭妮憤怒地嚷著,“你,巴特勒船長,馬上離開這裏!你怎麽敢把他灌成了這副樣子後,還在這兒露麵!”

    那兩個男人小心地把阿希禮安置在一張搖椅裏,接著瑞特搖搖晃晃地抓住椅子靠背,讓自己站穩,然後與那個上尉說著話,聲音裏滿是痛苦。

    “這就是我所得到的呱呱叫的感謝,不是嗎?幫他避免了被警察抓走,把他帶回了家,他卻嚷啊叫的,還硬要抓我!”

    “你,休·艾爾辛,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你那可憐的媽會怎麽說?喝得爛醉,跟一巴特勒船長那樣的、北方佬喜歡的叛賊一起出去!哦,韋爾克斯先生,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蘭妮,我沒怎麽喝醉。”阿希禮咕噥著,說罷,身子往前一傾,臉貼在了桌子上,雙手還捧著腦袋。

    “阿爾奇,把他扶進臥房去,放到床上一跟往常一樣,”玫蘭妮吩咐道,“佩蒂姑媽,請去整理一下床鋪,哇,”她突然哭了起來,“啊,他怎麽能這樣呢?他答應過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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