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又向窗外望去。她盯著他看,他的肩膀似乎挺得不怎麽直。斯佳麗默默地等了好大一會兒,希望阿希禮會恢複到談起她美麗的那種情緒,希望他再說一些她可以永遠銘記在心的話。她那麽久沒見到他了,一直靠回憶活著,直到那些回憶被時光衝洗得淡薄了。她知道他仍然愛著她。這是明擺著的,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痛苦和自責的措詞,他對她懷了弗蘭克的孩子的怨恨,都表明了這個事實。她多麽希望聽他用言語表露出來,希望自己能說一些引起他坦白的話,可是她不敢。她記得自己去年冬天在果園裏許下的諾言,她再怎麽也不會向他獻殷勤了。她悲傷地意識到,要讓阿希禮留在自己身邊,就一定要遵守諾言。她一有愛情和企望的表示,一有要求與他擁抱的眼神,事情就會永遠了結了。阿希禮當然會到紐約去的。可是絕不能讓他去。

    “啊,阿希禮,別怪自己!這怎麽可能是你的過錯呢?你會到亞特蘭大來幫我的,是不是?”

    “不。”

    “可是阿希禮,”因為痛苦和失望,她嗓音都變了,“可是我一直指望著你。我確實非常需要你。弗蘭克沒法幫我。他照管店鋪巳經忙得不可開交,要是你不來的話,我真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一個男人!亞特蘭大能幹的人個個都在忙自己的事,其他人呢,又那麽不中用和一”

    “沒辦法,斯佳麗。”

    “你的意思是說,你情願上紐約去,住在北方佬中間,都不願到亞特蘭大來?”

    “誰告訴你的?”他轉過身來,麵對著她,額頭上現出淺淺的惱怒的皺紋。

    “威爾。”

    “是的,我巳經決定到北方去。一個戰前跟我一起去歐洲旅遊過的老朋友給我在他父親的銀行裏找了個職位。還是這樣的好,斯佳麗。我對你毫無用處。木材買賣我一竅不通。”

    “可是對銀行業務你懂得更少,會更困難!我知道對你的缺乏經驗我會比北方佬體諒得多!”他的身子微微退縮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轉過身,又向窗外望去。

    “我不要別人體諒。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自立。直到現在,我為自己的生活都做了些什麽呢?該是把我自己磨練得有點兒出息的時候了一要不,因為我自己的過錯,索性完了也好。靠你養活的日子巳經過得太長了。”

    “不過,我要給你鋸木廠一半的股份,阿希禮!你會自立的,因為一你看,那將是你自己的買賣。”

    “還不是一回事。我不可能買下那一半股份。我得把它當禮物來接受。可我巳經接受了你太多的禮物一給我吃,給我住,甚至給我、玫蘭妮和孩子衣服穿。可我沒一點東西可回報你。”

    “啊,你有!威爾不可能——”

    “我現在能把引火柴劈得很好了。”

    “啊,阿希禮!”她絕望地喊道,聽到他那種嘲弄的語調,她的眼淚湧到了眼眶裏,“我走了以後,出了什麽事?你說起話來這麽生硬、尖刻!你以前可從來不是這樣的。”

    “出了什麽事?出了件極不尋常的事,斯佳麗。我一直在想。我認為,從投降那時起,直到你離開這裏為止,我沒有認真地想過。我當時不省人事,所以隻要有點東西吃,有張床睡就足夠了。可是你到亞特蘭大去後,擔負起了一個男人的責任,我覺得自己遠遠不及一個男人一說真的,遠遠不及一個女人。抱著這樣的想法過日子是不會愉快的,我再也不願抱著這樣的想法過下去了。別人熬過了戰爭,手裏有的比我更少,可看他們現在。所以我要到紐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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