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了聳肩,把自己瞬間的惱怒情緒驅走了。他們用的又不是她的錢,她不想讓今晚的興致被自己對別人愚蠢行為的反感所破壞。

    她發現那位新郎她認識。他叫湯米·韋爾伯恩,老家在斯巴達。1863年他肩膀曾受過傷,是她看護的。他當時是個英俊小夥子,身高六英尺,為參加騎兵團而放棄了醫科大學的學業。而現在他看上去像個小老頭,由於臀部的傷他身子有些徇僂。他走路有點困難,正像佩蒂姑媽說的,要麥著腿,樣子非常醜。然而他本人似乎對自己的外貌一無所知,或者說並不在意,一副不求人的樣子。他巳放棄了繼續學醫的希望,當了一名包工頭,管理著一個愛爾蘭建築隊,正在建造一幢新旅館。斯佳麗真想知道就他現在的狀況怎麽能幹得了這麽繁重的工作,不過她沒有開口問,因為她帶點自嘲地想到人到了逼不得巳的時候,什麽事都幹得了。

    湯米、休·艾爾辛和那個猴子般長相的小個子勒內·皮卡爾和她站在一起聊天。為了準備跳舞,這會兒人們正把椅子、家具什麽的往牆邊移。休自從斯佳麗1862年最後一次見到他以來沒有什麽變化。他仍然是個瘦瘦的敏感的小夥子,前額依舊耷拉著一綹淡褐色的頭發,那雙手依舊像她清楚地記得的那樣細皮嫩肉幹不了活兒。然而勒內自從那次利用休假跟梅貝爾·梅裏韋瑟結婚以後變化很大。他那雙烏黑的眼珠子仍閃爍著高盧人的光芒,他性格中仍充滿著克裏奧爾人那種對生活的熱情,但是不管他笑得多麽輕鬆,臉上總流露出一種艱辛,而這種艱辛在戰爭初期是看不到的。他當年身穿義勇軍漂亮的軍服時所呈現的那種既傲慢又優雅的神情現在巳蕩然無存了。

    “雙頰像玫瑰,雙眸似翡翠!”他一邊說著一邊親著斯佳麗的手,又對她臉上搽的胭脂大加恭維。“你還像我當初在義賣會上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漂亮。還記得嗎?我怎麽也忘不了你把結婚戒指扔進我籃子裏時的情景。哈,你那會兒可真勇敢!不過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為了得到另一隻戒指竟等待了那麽久!”

    他的眼睛調皮地眨著,還用胳膊肘頂了頂休的肋骨。

    “我怎麽也沒想到你會趕著一輛糕餅車,勒內·皮卡爾,”她說。當著他的麵提起他低下的行當,他非但沒覺得不光彩,反而顯得很高興,還拍著休的後背哈哈大笑起來。

    “啊!”他嚷道。“這是我嶽母梅裏韋瑟太太讓我幹的活兒,我這輩子頭一回幹這活兒!我勒內·皮卡爾原本打算長大了養養賽馬、拉拉小提琴,如今卻幹起推糕餅車的行當來了。我現在挺樂意幹這一行的!我嶽母梅裏韋瑟太太真是個能人,她可以讓男人去幹任何事情。她本該當將軍的,那那場戰爭我們就會打贏的,湯米,是吧?”

    得了!斯佳麗想道。當年他家沿密西西比河擁有十英裏的土地,在新奧爾良還有座大宅子。虧他想得出,說什麽樂意去推糕餅車!

    “要是當年允許我們的嶽母們參軍,那不用一個星期就會把北軍打垮,”湯米一邊表示同意,一邊向剛成為他嶽母的頎長而頑強的身影瞟了一眼。“我們之所以在戰爭中能堅持那麽久,惟一的原因就是我們背後有不肯屈服的婦女們。”

    “應該說是決不屈服,”休補充道,臉上呈現出既自豪又略帶挖苦的微笑。“今晚在場的女士們沒人投降過,不管她們家的男人在阿波馬托克斯幹了些什麽。但她們現在的日子比我們當時難熬多了。當時我們至少還可以用戰鬥來出氣。”

    “她們可以用仇恨來出氣,”湯米接著說,“你說呢,斯佳麗?婦女們看到她們的男人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心裏不是滋味;而我們男人卻很少有這樣的煩惱。休當年打算做法官;勒內打算當小提琴家,到歐洲去給王公大臣們演奏一”他急忙低下頭躲避勒內打向他的拳頭。“而我原來是打算當大夫的,可現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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