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看戲的人可是不少。

    也因此當杜翰林那位素有潑辣之名的老娘,將兒媳盧氏強行攆出家門,並扔下一紙休書之時,這附近周遭正在清掃門前積雪的下人們,俱都忘了手裏的差事,紛紛湊了過來。更甚者還有人匆匆忙忙往自家宅子裏奔了進去,大抵是打著通報主家好討賞的心態。

    隻是不多時,杜宅附近便多了不少來看熱鬧的人,大家將杜家大門前圍了個裏外三層水泄不通。

    “讓你這不下蛋的母雞占著我兒正室的名分,那是我兒仁慈,如今你嫁入我杜家已有六七載,至今未能誕下一兒半女,我這做婆婆的再怎麽可憐你,也是容不下你的……這休書你拿好,也別說我杜家不仁義,我會著人找車送你回鄉……”

    杜宅大門前,一名身著寶藍色繡福祿紋夾襖,年紀大約有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頤指氣使的指著麵前癱倒在地的瘦弱女子說著。她一頭烏發在腦後挽了一個光滑的纂,長著一張容長臉,柳葉眉,顴骨高聳,薄薄的嘴唇,未開口已是三分刻薄相,更不用提此時她滿臉嫌棄,眼中厭惡之色昭然若揭。

    那癱倒在她麵前的女子身板極為單薄,大冬天的隻穿了一件薄薄夾衣,襯著這寒冷的天氣,凜冽的寒風,著實讓人不忍目睹。

    再細看其長相,乍一看去實在讓人不敢置信這便是杜翰林的妻子。那杜翰林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豐神俊秀、意氣風發,而這女子從麵相上看卻是三十往上了,甚至說是四十的年紀也不會沒人相信。

    尤其此時她滿臉蒼白之色,整個人瘦骨嶙峋的,眼角與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幹紋,更是顯得蒼老無比。

    這便是那杜翰林之妻?

    胡同裏幾乎沒人見過這盧氏,隻是聞其名。此時見她形容淒慘,憐憫者有,吃驚者更是占大多數,大家心中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

    也怨不得那杜家會不顧名聲讓這盧氏下堂了,著實不配。

    至於什麽不配,自是不用明說。

    盧嬌月不用照鏡子就知曉自己此時有多麽的狼狽了,可是怨誰呢?此時的她滿心茫然。

    她知道杜廉攀上高枝了,丈夫婆婆小姑都瞞著她,家中的仆人也不敢在她耳邊多置一詞。可她有耳朵,她的眼睛雖因長年累月的做繡活兒壞掉了,但耳力卻是極佳。

    這還要歸咎於杜家的那兩個下人,這兩個下人是杜家雇來的。雇的下人自是沒有買來的下人規矩,平時做完活計,總會偷溜出去道東家長西家短,平時說話也不懂得遮掩,所以最近關於‘杜翰林攀上高枝了’的事,盧嬌月早有‘耳聞’。

    隻是她心中仍留有最後一絲期望。

    畢竟她和杜廉的情義不同他人,他們是一起苦過來的。

    這麽多年來,她辛辛苦苦操持家計,一心供他念書。供一個讀書人比想象中更加艱難,且不提那一年比一年高的束脩,光是筆墨紙硯都是一筆沉重的負擔。尤其自打杜廉中了秀才以後,日裏少不了應酬同窗以及四處遊曆,這更是需要銀錢去支撐。

    可錢從何來?

    杜廉出身貧寒,沒爹,隻有一個寡婦娘,杜家家無恒產。自她嫁入杜家,早年是靠她的嫁妝以及娘家的幫襯維持家計。之後她實在無顏拖累娘家,恰好她又有一手不錯的繡藝,便整日裏靠刺繡賣錢以供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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