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麗君趕忙從廚房裏出來招呼,“小笙,你們倆怎麽來了,不是說今天要去聚會嗎?”這個兒媳婦長年在國外,說親厚肯定親不到哪裏去,但秦麗君本來就不是難搞的人,年輕人的事情她也不愛幹預。

“有個朋友飛機晚點了,咱們說著晚上再聚,我回來了也沒好好陪您吃過飯,在美國的時候,就天天饞你的菜,這不,壓著陳輿過來了麽!”周小笙跟抹了蜜似的,秦麗君沒有不高興的。

“那好,那好,你們先坐,陪你爸爸說說話,我進去再加兩個菜。這兩個孩子,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菜不夠怎麽辦?“

”媽!“周小笙攙著秦麗君的手腕往廚房走,”不要特別準備什麽菜,您做得我都愛吃!我去給您幫忙,讓陳輿去陪爸爸說話,咱們女人去廚房!“

岑喜禾早就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難堪焦灼過,就算小時候被一群人往身上潑酒精潑髒水,被人罵作掃把星,她也沒有這麽難受。

婆媳倆親親熱熱地進來,岑喜禾認命地轉過臉,這是她第一次跟周小笙打照麵,她覺得自己應該消失,或者變成一顆塵埃,直到她們看不見才好。

”喜禾啊,這是我兒媳婦小笙,上禮拜剛剛從美國回來。“

”小笙,這是媽新認的幹閨女喜禾,你和小輿不在啊,都是她陪著我們二老。“

周小笙笑得燦爛:‘喜禾,很高興見到你,媽老是在電話裏提起你,真是謝謝你幫我們照顧爸媽。”

“哦,哦,不客氣,應該的。”岑喜禾找不到自己該說什麽,她都不知道此刻表情怎麽擺,手放哪裏。

陳輿隱隱約約聽見廚房的聲音,周小笙回來的這一禮拜,每天都拉著他這個聚會,那個活動,他日日脫不開身,岑喜禾那邊他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他怕,他走的那天,岑喜禾的眼神剮得他一顆心鮮血淋漓,他覺得在電話裏聽見岑喜禾的聲音,他好不容易收拾整理好的情緒會瞬間崩潰,在他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以前,他還是老辦法,躲。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無處可藏,他走到廚房門口,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大軍壓境兵臨城下的絕望。

“哎,你去陪你爸爸說說話啊,杵在這幹嘛?”秦麗君看見了兒子,最近總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兒子。

“是啊,你去陪爸爸嘛,這邊我們幾個就好了,快去快去!”周小笙手摘著豆芽菜笑著趕他走。

隻有岑喜禾,頭也不回,就默默地低著頭站在操作台前,陳輿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細細的脖子,薄薄的耳朵,他想起以前的每一天,岑喜禾總是這樣在家裏給他準備晚餐,他總是會走過去,趴在她背上,親一下,蹭一下,換來某人小聲地反抗:“做飯呢,你先去看會電視吧。”

但是此刻,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卻連頭也不肯回。

陳輿跟老爺子下棋,心不在焉,可以說招招臭,老爺子氣得一壓茶壺:“想什麽呢你!整天心不在焉的!不想下就別下!沒人逼著你對著我這種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