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燕燕忙舉手表白:“我不是問那個,我是問別的……”

    胡輦瞪著她:“問什麽?”

    燕燕話到嘴邊忙知機地改了:“問……我想問,為什麽撒葛隻姑姑有諡號,甄皇後沒有諡號?”

    胡輦聽了這話,好半日才道:“你怎麽會問這個?”

    燕燕眨巴眨巴眼睛:“因為我好奇啊。”

    胡輦看了看燕燕,反問:“你覺得為什麽她,這些年來,也沒人提起她?”

    燕燕想了想,猶豫地說:“是不是……因為她不是後族,是漢女啊?”

    胡輦沉默片刻,搖搖頭:“不完全是。”

    她有絲恍惚,想起當年隨母親燕國長公主入宮見兩位皇後,那時她不過四歲,許多事都不記得了,但唯有與甄後的見麵,至今難忘。

    美麗、高貴、優雅、睿智,她第一次感受到這些詞的真正意義。甄後溫柔體貼、無所不知,雖然她隻是一個小小孩童,在甄後的宮中呆了不到一刻鍾,就被宮人們領出去玩了,可她仍然感覺到被重視,甄後在百忙中會衝著她微笑,關注著她的情緒。而不是素日那樣被當成小孩忽視,雖然她也曾被一群貴婦人圍著誇耀讚美奉承,可那些人說話的時候,眼神是在她母親身上。

    多年後,她仍然記得遠遠望著甄後的情景。而且,會不由自主地模仿著她的一舉一動。

    但是……

    胡輦收回心神來,看著眼前蹦蹦跳跳的妹妹,下意識道:“因為……她是個異類。”

    “異類,什麽異類?”

    胡輦看著天真的妹妹:“異類,就是跟大家不一樣。”她的衣著言談舉止,被契丹貴婦口中詆毀但私底下暗暗模仿;她讓世宗皇帝神魂顛倒不惜違製,她在大部份契丹貴族眼中,都是異類。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

    “這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胡輦拉著燕燕坐在回廊上,細細地將甄皇後的事說了一遍,又將立國以來,蕭家女為後妃的許多舊事亦細細剖析。盡管後者作為家族史,本是燕燕幼時功課,此刻聽著那些老生常談的故事,在姐姐口中,又多了重新意。尤其是應天皇後述律平的許多舊事,更讓她陷入沉思。

    胡輦說完,見妹妹托著腮,煞有介事地沉思著,不由好笑,推了推她:“你又在想什麽呢?”

    燕燕回過神來,看著姐姐,忽然說:“大姐,你不覺得,老太後她也是個異類嗎?”

    胡輦怔了一怔:“胡說,老太後輔佐太祖太宗開國建功,是賢妻良母,而且順應舊俗,得部族擁戴,如何會是異類?”

    燕燕卻數著手指頭說:“說老太後不喜歡人皇王喜歡漢學,所以讓部族改推太宗,可是太祖阿保機手底下好幾個漢官都是老太後推薦的。現在許多漢化的舉措都是太宗皇帝繼位時幹的,其實老太後還是推了個喜漢學重漢製的皇帝啊。而且,老太後對太宗也不見得多偏愛,他們不是經常意見不合嗎?太宗南下,老太後不是很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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