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過後,暴雨傾盆。

    現在是第三天的早晨。

    原始人們抱團躲在臨時搭建的棚屋裏,花間辭正教他們挖坑,利用葉子臨時儲存雨水,即使他們一個個縮得像是被打濕了羽毛的鵪鶉,要麽張皇地盯著棚頂漏下來的雨滴,要麽呆滯地盯著外麵瓢潑大雨。

    傻得讓花間辭以為他們得了瘟病。

    在她準備教第三遍時,雨幕中鬼影朦朧。

    花間辭洗了洗手,道,“外鄉人,過來。”

    鬼影在原地停滯半晌,緩緩接近,雍容冷淡的鬼修走進簡陋棚子,與花間辭保持著六步距離。

    在她眼中,花間辭埋在蓑衣草笠下,不見容貌,聲音暗啞,難辨雌雄,而周圍一群呆瓜,十足像是被挾持的。

    花間辭問,“你認識他們?”

    說是問,語氣篤定。

    鬼九冷漠道,“與你何幹。”

    “我無所不知,可以為你提供等價的答案。”

    鬼九反駁,“你既然無所不知,為何不認識他們?”

    “因為他們沒有前塵啊,而你,認識他們。”

    “......”鬼九也不知是不是被說動了,回答道,“他們來自永福小界,在虛空中的位置太偏僻了,我發現的時候,它正在坍塌,說是坍塌,也就一瞬間的事,全毀滅了。”

    在這一瞬間,她看見了即將被虛無淹沒的生靈,卻無能為力。

    花間辭了悟。

    難怪。

    抹去一群生靈的過去,將他們從神明締造的生命係統裏摘出來,偉力通天不足以形容,但如果在他們介於生死之間時斬斷因果,嫁接到新世界裏,就比較容易了。

    這是一次癲狂的嚐試,是虛相死命朝實相活命的轉化!

    如果不成功,跟著此界一起死,如果成功,跟著此界一起生。

    鬼九不會明白花間辭的驚歎,她在意另外一點,“我已經回答你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慎重地問,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想得到的我都能幫。”

    她的聲音很難聽,但在鬼九耳中,不啻於蠱惑。

    鬼九不在意明明死去的生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更不在意閻都帝君反複的殺意。

    她曾經也不在意鬼道,但是繼鬼道聖地之後,鬼道又因設立九幽門戶,被安上了反九天六合罪,真真成了人人喊打的陰溝老鼠。

    它坐在傾斜的冰川上,尖叫著往幽海裂縫中滑去。

    這個群體正在滅亡......

    鬼九沒有比現在更意識到,她是這個群體的一份子,她和她的道都無處可去。

    或者說,鬼道沒了,她的道也沒了。

    所以,她問,“我的道在哪裏?”

    花間辭低笑,“你知道因果嗎?”

    鬼九認真想著,回答:“我痛苦地死去是因,我存在是果。”

    “有人認為,因果是層層遞進的邏輯,有人認為,因果是玄妙的報應,有人認為,因果是不滅的秩序,每個人對因果的認識都不同,也都對,因為你有這個想法,便在因果中。”

    花間辭洪聲指出,“而你所言因果,在起心動念處,這也是鬼道誕生的原因,你可知,蠻荒之前,並無鬼,死了,命魂直接消散,歸於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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