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去投奔諸侯也好,去向李瑁告密也罷,湛長風不管,隻帶著剩下的百來人秘密離開皇城,前往益州。

    一路上,薑微欲言又止,偷偷扯了扯零肆——其他暗衛慣常隱匿,隻零肆在明處做貼身侍衛,“殿下當真遇見過仙人?”

    零肆高深莫測,“瞧咱殿下俊不俊,厲不厲害?”

    薑微無法說謊,“俊,厲害。”

    “那是讓仙人開過光的!”零肆一派與有榮焉,那驕傲勁兒,聽得湛長風忍不住封了耳感。

    偏偏薑微還真信了,羨慕畏懼的目光叫她略感微妙。

    零肆這話扯得跟她有一拚啊,這都有人信,那她的話,就更有人信了。

    如此一想,湛長風愉悅了幾分。

    在他們前往益州的這段時日裏,一種流言在民間增長。

    等他們到了益州,坐在茶館裏便聽臨旁幾桌的人隱秘而興奮地討論著什麽。

    “據說是安國公逼死了皇帝太子,想造反呢。”

    “可不是,誰不知道當今小皇帝是他兒子。”

    “我可聽說太子逃出來了。”

    “對對對,太子還親口說天下將亂,真正的天子在東南那邊。”

    “東南那邊有誰來著,全瑤郡守吳子茂.東林侯許一山,可有好幾個人呢?”

    “征南將軍也算是東南的吧,人家還是帝姬呢。”

    “噯,你們講什麽呢,不是說太子殺了皇帝,被逼潛逃嗎?”

    “太子才九歲,殺了皇帝他能鎮住朝堂?再說太子有什麽理由殺皇帝,就那群隻知道瞎嗶嗶的大臣才信。”

    “你別不信啊,這不是冒出來個小皇帝嗎,手裏還有先帝的聖旨,說不定是先帝想改立太子,叫人惱羞成怒了。”

    薑微聽得冒火,一把刀就要抽出來,湛長風輕彈茶盞,一滴水飛出撞到他的手背上,叫他疼得鬆了握柄的手。

    “安靜。”她淡淡道。

    薑微摸著手背上的紅印,不敢多言,隻小聲道:“您別聽他們胡說。”

    那李賊敢弑君卻不敢篡位,還弄出個假聖旨假皇孫,真是惡心人。

    他事變後便一直跟著太子殺敵,也是眼看著皇帝要將國器天子劍傳給她的,若不是為了打消她殉國的念頭,皇帝怎會收回天子劍,趕她走。

    在薑微心中,除了皇帝和太子,再沒有人能稱為帝王了。

    “是非並不重要。”掌握是非才是關鍵。

    湛長風撚起一塊糕點,麵無表情地覷向薑微,“薑生,此地與你無益。”

    這會兒,薑微穿著粉色綾羅綢緞,十指帶著金戒玉環,臉上還擦著粉,湛長風那一隊軍士二十人,此時也護衛打扮一溜兒站在他身後。

    明晃晃地招人眼球。

    而湛長風則是一身黑色道服,白眉毛白胡子白頭發,她原就氣度深沉不似同齡,竟真的鎮住了這一副打扮,仿若童顏鶴發.仙風道骨的化外人。

    薑微忍著別扭和想笑的心情,猛一錘桌子,又怒又急,“你這道人,莫不是在騙我。”

    這兩人著實惹眼,初進茶館時就驚得滿堂客人靜默無言,而後才慢慢消了注意力,現在薑微一提聲,便輕易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隨後就聽那怪誕的道人不徐不疾說,“你的祖上罪孽太多,子孫福薄,多早夭,你能活到如此年紀實屬不易,但也到此為止了,惡業一事,人力已經無法阻止,唯借天時地利鎮壓,此處風水卻是不行的,再找找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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