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前庭

    寒光一閃,雪花裂成兩半,輕忽曼舞,紛揚飄落。

    小少年著玄衣,銀帶束發,刃身映著她鋒利的眉眼,手一動,刃向外,慢悠悠的小碎雪未沾到她的身,陡然一墜,順著劍勢狂舞尖嘯。

    一時間劍光臨塵,引動風雪相隨。

    李重華看直了眼,被總管拽了兩下,才失神地繞過前庭,走進廊簷。

    廊下立著一長須老道,穿著洗得漿白的道袍,麵容清臒,雙眼炯炯有神,一眼看來,仿佛能透過人心,叫一切無所遁形。

    李重華又怯又好奇,離著老人三丈遠時,腳步便慢了下來。

    “國師,這是殿下的伴讀,李氏的重華公子。”總管恭敬地介紹道。

    沒有人知曉長須老道的姓名,也沒有人知曉他的來處。

    那年湛長風三歲,昏迷不醒,皇城內外的名醫俱都束手無策,他揭了皇榜而來,叫醒了太子,被老皇帝尊為國師。隻是時常外出雲遊,近日才回都。

    總管又對李重華道:“這位是國師,也是教授殿下武功的老師。”

    李重華眼睛亮了,“我能跟您學武麽?”

    長須老道但笑不語,李重華有點失望,卻仍堅持:“我一定會努力學的,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你我無緣無分。”長須老道攏袖而立,笑著拒絕。

    李重華救助似地看向總管,母親說,有什麽事可以找總管解決。

    總管搖搖頭,不發一言。

    湛長風收勢,劍歸鞘,走到長須老道麵前。

    長須老道頷首,“善。”

    她向他施了一禮,回寢宮沐浴換衣。出來後見長須老道盤坐於棋坪前,便揮手讓宮人退下。

    “師傅去了哪裏?”取一白子置於棋坪上。

    “方寸之外。”

    “景致如何?”

    “亦是人間。”

    “那師傅可見過一座山?”湛長風問。

    “山有很多,你問的是哪一座。”

    “隻有我看得見的那座。”

    長須老道闔上眼睛,兩道飄逸的白眉像是另外一雙眼睛,玄妙通透。

    他並沒有回答湛長風,湛長風也沒有追問。

    “殿下,”下到一半,長須老道叫了她一聲。

    “恩?”

    “待你成年,我教你另一半道經如何?”

    “可。”

    湛長風尊重長須老道,不是因為他曾救她於賊子的偃術,也不是因為他授她絕世武學,而是因為他胸有千壑,內藏宇宙,半本道經,讓她讀懂了命運和人生。

    這種改變格局的思想,高於任何權力財富,讓她用全新的眼界審視自身的存在。

    啪嗒,一子落。

    一老一少下完一局,該雲遊的繼續悠閑,該當太子的繼續深沉。

    天幕降,李重華渾身沒勁地回到永秀宮。

    那日太子與李雲秋不歡而散,隻丟下一句:“要來就來。”

    然後李重華便每天被李雲秋不到寅時叫醒,讓宮人托著他的腋下洗漱穿戴,一路抬到未央宮。

    五更天開始和護衛侍從守在太清殿外等早朝結束。

    有時候沒半個時辰就下朝了,有時候卻要等到午時,若上午結束不了,用完膳還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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