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皇姑還是回來了。”湛長風走出經綸殿,雪粒刮在臉上,有點疼。

    總管以為她是想念皇姑,歡喜地道:“是啊,還有兩月就到了,恰逢年節。”

    湛長風輕笑了聲,若梅一池在此,便會發現她笑裏的蒼涼與易裳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後者是為了注定顛沛的國運家運,前者在嘲笑一個時代。

    “我可能承受不了密室裏的真相。”湛長風覺得自己最近的情緒不太對,九歲的身體好像有了九十歲的心。

    她確實早慧,這種聰慧表現在她幾乎妖孽的學習能力.理解能力。

    老皇帝欣喜於此,又迫於實況,不斷給她加壓,試圖讓她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名合格的君主。

    尋常太子隻需聽皇帝的話.學習皇帝,順帶和兄弟臣屬勾心鬥角。

    但是老皇帝完全當她是君主,教給她的思維模式從來是淩駕在眾生之上的。

    這種思維模式需要強大的理智和能力,將自己脫離於人群之外,然後去操控人群,造就一個合理的朝代。

    有這種思維模式的天子,無疑是最強大的。

    但除了天生帝王外,任何人在成為皇帝的過程中,必然要經過千種萬種常人不能理解的痛苦,還有命運的惡意玩弄。

    老皇帝年輕時也有掌江山笑風雲的偉大抱負,比不得湛長風,那時的他一邊需要給昏庸的先帝收拾爛攤子,一邊還得麵對一表三千裏的各種皇親國戚的虎視眈眈。

    誰誰上數十幾代是易家皇帝的後裔。

    誰誰祖上是易家皇帝的親戚。

    給自己封個皇叔皇弟,就敢扯大旗清君側。

    老皇帝在各種“不得不”.“必須”.“一定”中,糾結反側,最終摒棄掉喜.怒.哀.懼.愛.惡.欲等等拖累自己決策的感情,埋葬了生.死.耳.目.口.鼻種種影響心智的欲望,踏著累累白骨坐穩了帝位。

    當皇帝就要全然理智,這樣才能毫無負擔地分裂出兩幅麵孔。

    一邊和大臣們談笑風生,一邊杯酒釋兵權。

    一邊和妃子談情說愛,一邊下令滅她的家族。

    一邊賑災救濟,一邊威脅附屬小國進貢。

    一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邊伏屍百萬裏。

    那十年裏,老皇帝成了殷朝曆史上數一數二的明君,易家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慢慢恢複強盛。

    然後……老皇帝膨脹了。

    老皇帝認為這天下沒他成不了的事!

    他非但要恢複殷朝的治理,還要超越開國皇帝成為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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