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廳角落處,幾名府學的同年看著張昭敬酒後往內院而去,各自感慨著。

    “你們張子尚何時會回府學讀書?咱們可以親近親近。”

    誰成親時要是子送來的手書,那不得吹噓一輩子?今日這婚禮,是夠資格成為弘治十四年茶餘飯後的話題。

    曹朗頭戴儒巾,穿著月白色的儒衫。縱然是初夏的夜晚微微有些熱,他正襟而坐,領口的扣子沒有解開,風度峻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咱們…”

    話未完,就聽得外麵的院落裏有人喊道:“吳管家要跳河。”

    這話唬的不少人出去查熱鬧。

    …

    ...

    隻見院落東麵的角門外,月亮的清幽的光芒照落在河、樹林、石橋上。

    張昭的管家吳春時正抱著酒瓶子坐在地上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嘴裏念叨道:“老爺,夫人,你們來看看啊。少爺今成親了。”

    “都別攔著我。別攔著我。我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爺。”吳春時給人扶起來,卻掙紮著要往河邊走。唬的一群人趕緊拉住他。

    吳臣在人群外。他很難理解這種情緒。在他看來,他父親隻是張家的長工而已。

    有人來勸。負責酒廠生產的老吳的大兒子吳言歎口氣,道:“今少爺大喜的日子,讓我爹高興一下吧!”

    他成年後便去通州碼頭賣力氣。這些年回來的很少。直到去年才得以擺脫貧苦交加的困境,回到村裏來做事。這些,他目睹父親盡心盡力的做事,有點明白父親內心裏的感受。

    這裏正鬧騰著。隻見吳春時的女婿、東劉村人、張昭的護衛隊長劉二狗被人喊來。二狗大步流星的過來,將圍著嶽父的人扒拉開,一巴掌削在吳春時的腦袋上,再單手將吳春時給拎起來,喝道:“鬧什麽?回去睡覺。”

    吳春時瞪著眼睛要罵女婿,但終究是給拎走了。

    “二狗這渾人,連他老泰山都敢打。”

    圍觀的眾人散去,一個插曲就此消弭。

    …

    …

    陳康聽到消息時插曲已經結束,他想了想,便沒回到酒席中去,而是返回家中。

    他原來的家在蔣家莊中,後來少爺提供住處,寡母便搬過來住。中間還搬了一次家。現在住在新宅東麵的居住區中。

    前後鄰居的瓦房院中基本都亮著油燈。百米的巷子中安靜。陳康帶著微醺的酒意回到家中。

    陳大娘早吃過流水席回來,打水給兒子洗臉,擔憂的道:“康兒,你沒做錯什麽事吧?”她是個將近四十歲的婦人。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這些年很艱難的將兒子帶大,心謹慎。

    陳康呼著酒氣,在窗邊洗著臉,“娘,你怎麽問這個?”

    陳大娘坐在旁邊的木椅中,道:“我在府裏去吃流水席,聽那些人你本來在國泰商行當掌櫃,這兩又被少爺調去軍中。康兒,咱們做人要有良心。娘把你養這麽大,那麽困難,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少爺待咱們不薄。”

    陳康擦著臉上的水珠,笑道:“娘,你想哪裏去了?是我主動給少爺提出來去軍中。不久之後,新軍衛肯定要上戰場。我要去建功立業,給娘掙個誥命回來。”

    陳大娘比較脆弱,一聽獨子要上戰場,眼淚嘩嘩的掉下來,先把陳康數落了一頓,見事情不可更改,催道:“那娘給你門親事?陳家不能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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