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紅的結婚證拿在手裏,季欣然才意識到自己結婚了,心裏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杜長侖問:“你回家還是回學校?”

“回學校”她隻跟校長請了半天假,下午還有課呢。

“我十點還有個會,不送你了,你坐車回去吧。”這個在法律上已經成為她丈夫的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變化。

她本來也沒奢望杜長侖會送他回學校,他能抽出半天來婚姻登記處已經很難得了。也不知道他怎麽那麽忙,不就是個秘書嗎,好像比市長都忙。

杜長侖是她第一次相親的對象,在見麵之前她就想隻要這個男人不討厭,那麽就是他了。她可以和爸爸針鋒相對,絲毫不讓,但卻無法麵對媽媽的眼淚。還好遇上的杜長侖斯文儒雅,很有風度。兩人接觸了幾次,據她觀察對方除了有點嚴肅,好像也沒什麽心理問題,相親能遇到這樣的,算是幸運吧。

媽媽倒是對他很滿意,直誇他“成熟、穩重、可靠、有教養”,爸爸季建東則不以為然:“一個小公務員,有什麽好的?我們欣然找什麽樣的找不到?這個杜長侖也就是長的勉強還配得上欣然,別的方麵,他那是高攀……”,

“好了,你別說了,隻要欣然覺得好就行了。”

媽媽小心地看了看欣然的臉色,然後狠狠地瞪了季建東一眼,天知道為了讓欣然答應這次相親,她費了多少口舌,流了多少眼淚。倒不是他們女兒困難到嫁不出去的地步,平心而論,季欣然雖然不是絕色美女,但也長得清秀可人,再加上他們的家世背景,想成為他們女婿的人不知有多少。

但問題的症結是欣然對此並不感冒,大學畢業那年她帶回來一個男孩子,說是她的男朋友,季建東死活不同意,父女兩人大吵了一場,欣然揚言要和那個男孩子一起到南方去,最後的結果她沒去南方,和那個男孩子也分手了,但和家裏也疏遠了,尤其是和季建東淡漠得就像陌生人。

一個人跑到郊區縣一個中學裏做了一名語文教師,直到這次相親以前,她一個男朋友也不交,對家裏安排的種種見麵,一概都是拒絕。眼看著周圍和她這麽大的都成雙入對的,寧冰心裏這個著急啊,正好前些日子,她心髒有點不舒服住了幾天院,欣然回來看她,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連哄帶威脅地好不容易才讓她答應去見一麵。

其實,她是真的覺得杜長侖不錯,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修養,公務員是清貧了點,但這個職業也有它的長處,安穩可靠,更何況欣然根本不是那種在意錢的人。

季欣然見爸爸不看好杜長侖,心下反倒釋然了。這些年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季建東反對的,她千方百計地也要去做。季建東若是對杜長侖非常滿意,估計她和杜長侖也處不了多長,反倒是這樣,讓她和杜長侖居然一路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