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不相信父親真的去世,總認為這是一次長久的遠行,可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沒有等到父親的歸來。

    爸爸——爸爸——爸爸——

    您去哪了

    我在縱橫交錯的路上尋找

    不知您是從哪條道上遠行

    我對著四麵八方呼喚

    卻聽不到您的一絲回音

    爸爸——爸爸——

    難道

    我想再與你相聚

    隻能在夢中相會

    難道

    我想再見一見您的顏容

    隻能在心的遠景裏凝望

    爸爸,

    人間再也見不到你的身影

    人間再也沒有您一點消息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父親已離開我們十幾年了,當我每一次想起他老人家的時候,父親在那極其艱難困苦的歲月裏掙紮的身影便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腦海。那濃濃的父愛仿佛還縈繞在我的身邊。當我想把它寫出來時卻又不知如何用恰當的語句來描述,隻能用這淺薄、陳舊、直白的話語來訴說父親大地一樣厚重之愛的點滴。

    我始終忘不了父親是如何在別人歧視的眼光裏含辛茹苦地支撐著大小十一口人的家庭;我始終忘不了父親是如何用驚人的耐性,上孝敬著常年生病的爺爺奶奶,下撫育著不通事理又頑皮的七個孩子。更讓我不能忘懷的是父親麵對我們家一次次人生失敗後的無奈。

    一輩子人窮誌不窮的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們兄弟七個當中哪怕隻有一個能走出大山,考上大學。因此在我們上學的漫長歲月裏,孤獨無助的二老從來就不會因為什麽事讓我們缺過一節課。可是我們一個個不爭氣的家夥從來就沒能使父親有絲毫自豪的感覺,我們沒有讓父親低垂的下巴上揚一點。當我們一個個都扛起鋤頭幹起了人類最古老的活計時,我知道父親的心就好比在大災之年自己苦心經營的田卻又長滿了荒稈那樣沉。麵對父親的一聲長歎,我想父親的心中一定長了一個大大的瘀結。

    父親是個很要強的人,他的眼光要比常人看得更遠。在許多同齡的孩子扛起钁頭采煤挖礦能及時給家裏減輕點負擔的時候,他心中又萌生了新的念頭,他想讓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都能有一個輕鬆養家糊口的能力。於是我們帶著父親殷切的期盼,帶著家裏連借帶湊榨油般擠出的錢四處學藝。可是,由於種種原因,我們再一次辜負了他老人家的希望。

    親愛的父親,你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但我們卻沒給您任何回報,又一次給您帶來莫大的失望。

    所有的願望都是那麽遙遠,那麽無期,所有的付出一時也解決不了眼前困境。麵對我們一天天長大,兄弟七個都要成家,遠遠不夠住的三間破屋,年近六旬的父親帶領我們開始了手工製磚。有好長一段時間父親吃住在磚窯上,吃的鹹菜冷飯,睡的濕地潮被。好不容易場上有了幾萬磚坯,父親臉上有了一點紅暈,誰知不到半日,一場暴雨,一切努力化為烏有,父親在雨中用瘦弱的身軀,張開滿是裂口和老繭的雙手,扶著五尺長的坯牆用盡全力不讓磚坯倒下,但是腳下的水已沒過腳麵,眼睜睜地看著磚坯在身前身後一批批地倒下,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局麵,可是父親還是沒有鬆手。當時隻有父親和三哥二人,看到這情景,三哥趕忙上前扶住父親說:“爸爸,不行,算了罷。”但是父親看著已化做稀泥的磚坯好像在問,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不行了?不行了。”可雙手還是沒有離開那搖搖欲倒的幾尺坯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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